周二的数学课刚上到一半，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班主任领着个女生站在门口，打断了老师的板书：“抱歉打扰一下，给大家介绍位新通学。”
虞欣正对着函数图像犯困，闻声抬眼的瞬间，手里转着的笔“啪嗒”掉在桌上——
门口那女生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头发利落地扎成高马尾，几缕碎发贴在鬓角，眼神带着点没褪尽的桀骜，嘴角却勾着抹熟悉的痞笑。
“苏姝？”虞欣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女生也愣了愣，随即眼睛亮得像星火，几步冲到她课桌旁，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虞欣？！真他妈是你！我妈说转到明德中学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巧！”
她的嗓门亮得像喇叭，震得虞欣耳朵嗡嗡响。全班通学都被这阵仗惊得停了笔，连易玉白都转过头，眼里带着点好奇。
“你怎么来了？”虞欣捡着笔，脑子还有点懵。苏姝是她小学时的“战友”，一起爬墙逃课，一起跟隔壁班男生干架，后来苏姝家搬去另一座城市，就断了联系。只是这性子，怎么比小时侯还野？
“说来话长，”苏姝往旁边空位一坐，正好在虞欣斜后方，“先上课，下课跟你唠。”
剩下的半节课，虞欣听得心不在焉。苏姝转着笔的动作、偶尔皱眉的样子，都和记忆里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慢慢重合，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锐气。
下课铃一响，苏姝立刻凑过来，胳膊肘搭在虞欣椅背上：“还记得不？小时侯你爬树掏鸟窝，摔下来把膝盖磕破了，还是我背着你回家的。”
“少来，”虞欣睨她一眼，“明明是你怂恿我爬的，说上面有最大的鸟蛋。”
“哎你这记性！”苏姝拍了下桌子，忽然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我转来这事……有点复杂。”她挠了挠头，“上礼拜在原来的学校，撞见几个校外的堵我们班女生，嘴欠得很，我没忍住，把他们揍了一顿。”
虞欣挑眉：“然后呢？”
“然后就被劝退了呗。”苏姝说得轻描淡写，“我妈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把我塞到这儿来，还让我跟你学‘文静点’。”她朝虞欣挤挤眼，“你说她是不是瞎？”
旁边的易玉白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时忽然递过来一瓶牛奶，是苏姝刚才进门时盯着看了两眼的牌子：“苏姝姐，刚去小卖部买的，你喝。”
苏姝愣了下，接过牛奶时有点不自在：“谢了啊，小白……弟弟？”她看着易玉白，忽然笑出声，“小时侯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小不点，现在长这么高了？还比小时侯会来事了。”
易玉白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耳尖泛红：“苏姝姐以前总护着我们，该我谢谢您才是。”
“哎这话说的，”苏姝拧开牛奶喝了一大口，“想当年我罩着你们俩，谁要是敢欺负你们，我第一个冲上去……”
她正说得兴起，前桌的程思悄悄转过来，对着虞欣比了个“哇”的口型，眼神在虞欣、易玉白和苏姝之间转了个圈，显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姐大”充记好奇。
虞欣瞪了她一眼，程思立刻缩回脖子，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听着。
上课铃响时，苏姝把牛仔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印着乐队logo的T恤。她冲虞欣眨眨眼：“放学等我，带你去吃巷尾那家炸串，小时侯你总抢我鸡皮吃。”
虞欣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忽然觉得这周二的下午没那么难熬了。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进来，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连那些枯燥的函数图像，似乎都染上了点暖意。
她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易玉白，在他转头时低声说：“你觉不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时侯了？”
易玉白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眼底像落了碎光，软乎乎地笑：“嗯，好像又能听见你跟苏姝姐说要去掏鸟窝了。”
虞欣被他说得脸一热，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却没用力。
原来有些失散的人，兜兜转转总会重新遇见。就像苏姝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就像易玉白一直站在她身边——时光好像绕了个圈，把那些珍贵的碎片，重新送到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