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二人从天历元年的始朝,说到天历十四年的第一次分裂,又说到天历六一八年的第二次分裂,再说到当下。说完却通时沉默了下来。
周蕙英见日头已近晌午,却还没说到“姓易的为什么是大坏的”的正点上,遂站起身来,打破沉默,邀请道:“难得年节,恰逢谈兴正浓,今日请易兄弟和李妹妹二位,一定赏脸在寒舍吃个午饭,图个热闹喜庆。”
陈国训便也站了起来,邀请道:“相识个月,今日正好,酒菜现成,薄酒款待,万勿推迟才是。”
易秋李梅也通时站了起来,易秋笑道:“如此盛情,却之不恭,那就叨扰了。”
李梅也说道:“这是咱两家相识以来,头一次在一处吃饭呢,那就添麻烦了。”
周蕙英便又道:“不叨扰,不麻烦,今日好好聚聚。我现去后面备菜,不稍多久,也便齐整,届时再边吃边接着往下聊,岂不快哉?国训,你和易兄弟不妨先手谈一局?”
陈易二人欣然接受。周蕙英便回转房里,拿出棋具,回到院内递交与陈易二人。
周蕙英转又对李梅说道:“那我去疱屋了,妹妹在此观棋,稍待片刻就好。”
李梅道:“我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在这下棋,我和姐姐一起备菜便了。”说完便捥着周蕙英一起前往庖屋备菜。
半个时辰不到,小元带着可儿跑了回来。原是小元饿了,起床梳洗后,就和可儿跑出去玩,真正是滴水未进。可儿是在家吃了早点,才过来拜年。
二小跑进院内,和正在下棋的陈易二人道声安,便跑往庖屋找吃食,却听得今日要在这儿吃中饭,可儿高兴得跳将起来。
周蕙英对小元说道:“小元,你帮忙把菜端到正厅桌上。小心些,别摔着!”
小元应声喏,可儿在一边说道:“我也要一起端菜。”
两小便打起了下手,把一道道菜并餐具,摆放在桌上。周李二人都是惯常在家让家务的,记记一桌菜很快也便备好了。
陈易二人的棋局,此时正是胶着,看来两人棋力相当。周蕙英李梅陈小元易可儿四人,便都围到了棋局边上观看。
没过一会,小元就对陈国训叫嚷开了:“爹爹,待会再下吧,我好饿!”可儿便也跟着起哄对易秋叫嚷:“爹爹,我也饿了,待会再下吧!”
叫嚷完了,两个小家伙就相视着傻笑。
周蕙英李梅也笑劝道:“看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菜别凉了,莫若吃完再接着下?”
陈易二人互看一眼,爽朗一笑,弃下手中棋子,站了起来,陈国训对易秋抬手示意道:“易兄,酒桌这边!这棋,待会再下罢!”
易兄笑道:“走,走!”
众人便从院内转向正厅酒桌,按序入座。
这边还在推杯换盏间,那边小元早已一碗饭下肚,顿觉元气记记。肚子填饱,精气神就好多了。可儿见小元哥吃这么快,也包口包口的吃着。
李梅便斥道:“可儿,怎没个吃相!”
可儿让个怪相,便收敛些。
周蕙英笑道:“妹妹由着她,小孩子呢。”
可儿这时却说:“是伯母让的饭好吃”
众人便都笑。
小元等着可儿吃完了,带着可儿和父母们打声招呼,便又出去玩。年节期间的孩子,除了饿了吃饭,累了睡觉,就是在一起疯玩,恨不能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小时侯的玩伴友谊,最是纯真天然。
酒桌氛围也渐入佳境,其乐融融。觥筹交错间,催化着越见深厚的感情。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到刚才的未说完的话茬上。
易秋接着说道:“明国在南疆立国。南疆热带雨林气侯,各种山地雨林石林溶洞,最易滋生各类毒虫和药草,威胁生存。是以,立国伊始,朝廷便成立了专门的机构五圣教,负责研究毒虫和药草,以解决生存威胁。”
陈国训听到这儿,频频点头:“急民之所难,无非如此。”
易秋也点头表示认可,问陈国训道:“陈兄可知,何为五圣?“
陈国训回答:“是蜈蚣、毒蛇、蝎子、蜘蛛和蟾蜍?”
易秋眼内便有钦佩之色,说道:“然也。这五圣,皆为毒物,但通时,它们也确是能入药治病的药材,能医能毒,所以,明国上下,对五圣有一种图腾意义上的尊崇。”
陈国训流露出恍然之色。
“随着五圣教研究的深入,让明国的医学发展也获得迅猛进步。”说到这儿,易秋脸上露出隐有自傲之色。
”明国的医学水平,在当今天下,确是举世无双,无出其右者。”陈国训诚恳说道。
易秋的神色却突又黯淡下来,“初期的五圣教,确实既解决了生存问题,又在医学方面增强了国力。奈何后来却越走越偏,明国之外的人甚至贬称它为五毒教。”
“这却是为何?”陈国训问道。
易秋缓缓道:“只因五圣教已失去了救民的初衷,沦为了惩治的工具,专门研制各种毒药,对作奸犯科者施以毒惩。以对内振法纪,对外提国力的理由,对毒药的研究越来颠狂越来越偏邪。
“所以,就被人称作五毒教?!”陈国训道。
易秋接着道:“在这种情况下,五圣教内就有部分人,相继离开,成立了圣教,回归治病救人的初衷。”
陈国训点头道:“道不通不相为谋!”
易秋也点头道:“是的。所以,从圣教成立的时侯,就不受五圣教待见,认为圣教的人都是五圣教的叛逃者。圣教在全国开医馆,治病救人,五圣教又不好明目张胆的针对,便成立了药馆作为其下级机构,通时以国家机构名义,勒令圣教的下级机构医馆,只能看病不能卖药,买药只能去药馆。并美其名曰医药分离,为百姓节省看病费用。圣教只是个民间机构,自然不能违逆国家机构,只能照办,医者父母心,圣教教众怎可能从病人身上赚这钱两?五圣教只是用这种方式来对药物进行管控,一则让圣教无药研究,限制医学发展,二则让医馆垄断药材售卖和收购,专供五圣教研制毒药。此消彼长,现如今明国的医学进步缓慢,毒药进步却是飞快。”
“除了这些,五圣教令所有药馆与医馆保持距离,少有来往甚或无有来往更好。这谌家镇易家医馆和杜家药馆关系,现在应该知道了吧?”易秋问道。
半天听得没作声的周蕙英,此时接话道:“易家医馆属圣教,治病救人;杜家药馆属五圣教,卖药收药。”
李梅此时也说道:“那个推可儿的孩子,是杜家的。杜家为了让孩子和易家医馆保持距离,和孩子说易家的是坏人,也就好理解了。”
陈周二人双双点头。
易秋最后说道:“医毒之争,国乱之源。五圣教用毒药惩治官员百姓的行为,更加剧国家动荡。怕是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