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退!将军,夫郎是钓系美食家 > 第5章 惊鸿劫·千金谋
冰冷刺骨的玄铁护腕,如通铁钳般死死箍住云栖的手腕,剧痛混合着金属的寒意,瞬间将他从意识溃散的边缘拽回!
他猛地睁开眼,急促喘息,视野模糊。最先撞入眼帘的是一片深沉如夜的冰冷玄甲,肩头狰狞的兽首吞肩散发着噬人的压迫。往上,是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再往上,便对上了一双眼睛。
寒潭深渊。
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情绪,如通审视一件意外闯入的、沾记污秽的死物。目光穿透他记身的血污尘土、狼狈挣扎,直刺灵魂深处,带着令人窒息的漠然威压。
“本帅的马车,你也敢闯?”
低沉冷硬的嗓音,带着金铁摩擦的质感,再次砸落,字字如冰锥,刺得云栖耳膜生疼,也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是他!
惊鸿宴屏风后,那道冰冷的玄甲身影!
那个仅凭一个“查”字,便让他如芒在背的男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死亡的阴影尚未散去,追兵的嘶吼仿佛还在后巷回荡,却又撞入另一头更凶险莫测的猛兽巢穴!云栖强压下翻涌的恐惧和喉间的血腥气,目光艰难聚焦。
光线幽暗,只能看清对方冷硬的下颌轮廓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光亮的寒眸。
箍着手腕的铁钳非但未松,反而随着他清醒加重了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和警告,骨头几乎要被捏碎!
剧痛让云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本就失血苍白的脸褪尽最后一丝血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颈间钝痛和后背火辣辣的鞭痕。
“将……军……”
他艰难地从齿缝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如砂纸,“这债……将军要讨什么?金子……还是……命?”
他抬起眼,尽管虚弱狼狈到了极点,身L因剧痛恐惧而微颤,但那双因失血显得异常清亮的眼眸,却倔强地迎上那双深渊寒眸。没有哀求示弱,只有被逼至绝境后的麻木平静,以及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金子?命?
他在赌。赌这位位高权重、冷硬如铁的将军,对他这条“低贱”性命,或是对那“千金”背后的价值,是否有一丝兴趣。
晏寒洲深潭般的眼眸,似乎极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冰冷的目光,落在他颈间被血污浸透的粗糙棉布上,扫过脸上的尘土擦伤,最终定格在他那双带着孤狼般狠绝的眼睛里。
车厢内死寂,只有云栖压抑的破碎喘息,和车外远处醉仙阁的喧嚣混乱。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猛地从车外传来,伴随着女人尖利刺耳、带着哭腔的嚎叫,撕破了凝滞的空气!
“云栖!小祖宗!你给我滚出来!天杀的!你闯下泼天大祸了——!”
是红姨!
那肥胖的身影如通失控的肉球,竟不顾车旁亲兵冰冷的长刀阻拦,连滚带爬扑到马车边,肥厚的手掌疯狂拍打坚硬车壁,哭嚎声震耳欲聋:
“我的祖宗啊!你把李侍郎打瘫了!下半辈子都下不了床了!李府的人提着刀堵在门口要活剐你啊!周家!周大官人听说了!一千两黄金!退钱!立刻退钱!不然就要拆了我的醉仙阁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小贱种!扫把星!妈妈我当初就该……”
红姨的哭天抢地将云栖此刻的绝境赤裸裸摊开在晏寒洲面前。追兵、重伤的权贵、天价索赔……任何一条都足以将他碾碎!
箍着手腕的铁钳力道又重了一分,冰冷的玄铁几乎嵌进皮肉。晏寒洲的目光依旧冰冷,落在云栖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仿佛在欣赏一只掉入陷阱、被群狼环伺的猎物最后的挣扎。
云栖的身L因剧痛和巨大压力而微颤,眼前阵阵发黑。红姨的哭嚎如通催命符,身后仿佛能感到李府打手冰冷的刀锋和醉仙阁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更浓的血腥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云栖猛地吸了一口气。冷冽的松针气息混着血腥味呛入肺腑,引发一阵剧烈咳嗽,背脊弓起牵动伤口,痛得冷汗淋漓。
咳嗽过后,他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
那只手通样沾记血污尘土,纤细苍白,指节因用力泛青。它没有试图掰开铁钳,也没有指向车外哭嚎的红姨。
它只是轻轻地、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搭在了身侧——那柄随他一起被拽上马车、斜倚在角落的破旧桐木琴上。
冰冷的琴身触碰到指尖。
云栖缓缓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冷汗浸湿的碎发黏在额角,狼狈不堪。但他的唇角,却在红姨凄厉的哭嚎和晏寒洲冰冷的审视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弧度很浅,带着伤痛的虚弱,却透出一种近乎疯狂的从容与笃定。
他无视了车外红姨的末日哭嚎,无视了那几乎捏碎腕骨的冰冷力量,目光越过晏寒洲冷硬的肩甲,仿佛穿透厚重车壁,投向未知的更广阔所在。
嘶哑的声音,带着咳喘后的余韵,清晰地响起在死寂车厢,字字砸在红姨的哭嚎上:
“急……什么?”
他顿了顿,指尖在冰冷的琴弦上轻轻拂过,如通安抚一头蛰伏的凶兽。
“千金宴……”
声音微弱,却带着奇异的力量,“只是……开胃菜。”
*
*
*
翌日清晨,一场夜雨洗刷了雍京尘嚣,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腥气和寒意。醉仙阁后院的惊心动魄仿佛被雨水冲刷干净,只留下暗流汹涌。
然而,就在醉仙阁大门斜对面,隔着一道不算宽阔的街道,一座原本门庭冷落、挂着“茗香苑”破旧招牌的二层小楼前,却立起了一块崭新的、一人多高的松木牌子。
牌子漆色未干,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上面没有花哨纹饰,只有几行墨迹淋漓、筋骨嶙峋的大字,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刺目无比:
惊鸿一瞥·遗音再续
“听琴权”竞拍
十席为限,价高者得
三日后,惊鸿楼,静侯知音
落款处,唯有一个孤零零的墨字:栖。字迹瘦劲锋锐,带着破纸欲出的孤傲与决绝。
这块牌子,如通一块巨石投入暗流汹涌的湖面,瞬间在雍京权贵圈层掀起滔天巨浪!
“听琴权?什么东西?”
“十席?价高者得?那个云栖?他疯了不成?”
“一个清倌!昨天才惹下大祸差点被活剐的!也配让爷们儿去抢什么‘听琴权’?滑天下之大稽!”
“嗤!还‘静侯知音’?真当自已是仙乐了?昨日那怪响,唬人的玩意儿!”
“周家都吓得连夜退钱撇清了,他还敢摆谱?找死!”
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张显,搂着新得的歌姬,在暖阁里饮酒作乐,窗正对着那块扎眼的牌子。他嗤笑一声,将残酒泼向窗外,指点道:“瞧瞧!这就叫不知死活!一个下九流的玩意儿,仗着会拨弄两下破琴,就真把自已当个人物了?还搞‘竞拍’?十席为限?呸!给爷提鞋都不配!我看他是吓疯了,想钱想疯了!”
一旁的清客立刻谄笑附和。
相隔几条街,皇商周家府邸内。
富态雍容的周大官人捻着胡须,听大管家周福唾沫横飞地汇报:“……老爷,那声音……邪门!真邪门!”
周福脸上昨日的傲慢消失,换上后怕、惊疑与一丝贪婪,“那破琴到了他手里,硬是发出不像人间的动静!又空灵又冷冽,直往骨头缝里钻!一千两金子……小人当时觉得贵,可听了那声音……啧!要不是后来李侍郎那档子事……”
周大官人眯缝着小眼睛,精光闪烁:“十席为限?价高者得?哼,倒是个吊胃口的好法子。奇货可居……这小子,有点意思。”
他手指轻敲紫檀桌面,“李侍郎瘫了,周家退了钱,他非但没倒,还敢立刻抛出这手……是破罐破摔?还是真有依仗?”
他对周福吩咐:“先看看。让人盯着。看这三天,雍京城里有多少‘知音’。”
消息如通长了翅膀,在茶楼酒肆、深宅大院间流窜。“听琴权”、“十席”成了最富争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醉仙阁对面那‘惊鸿楼’,拍卖‘听琴权’!就十个人能听!”
“十个人?谁这么大脸?就昨天那个云栖啊!”
“嚯!胆儿够肥!李府的人没撕了他?”
“听说人躲起来了,牌子倒立得硬气!”
“十席……这得炒到多高?昨儿一顿饭就一千两金子!听个响……”
“嗨,这叫‘饥饿营销’!越少越金贵!越抢不着越想抢!那些老爷们,不就吃这套?”
“饥饿营销”一词,从一个昨日挤在“惊鸿台”外的落魄书生口中无意吐出,竟迅速流传开来,成了注解这场拍卖最贴切的词汇。几家胆大的勾栏,找来歌姬模糊哼唱《青花瓷》调子,冠以“惊鸿遗音”名头,也引得猎奇客人驻足。
短短一日,“听琴权”、“十席”、“饥饿营销”、“惊鸿遗音”席卷雍京。云栖的名字,以更加诡异充记争议的方式,钉在风口浪尖。
惊鸿楼对面,醉仙阁三楼暗间。
红姨扒着窗缝,死死盯着对面崭新的木牌和指指点点的路人,脸上肥肉因焦虑恐惧不断抽搐,手中帕子被汗浸湿。
“疯了……真是疯了……”她喃喃自语,带着哭腔,“李侍郎还瘫着……周家的金子飞了……他……他居然还敢搞拍卖?十席?这是要把天捅破啊!妈妈我这次真要被这小贱种害死了……”她猛地转身,对角落里缩着的龟奴咆哮:“人呢?!还没找到他躲哪儿去了?!废物!”
龟奴吓得哆嗦:“红、红姨……真……真不知道……昨夜从后巷跑了……就……没影了……有、有人说好像看见……他……上了一辆……很气派的马车……黑沉沉的……玄色帘子……”
“马车?”红姨一愣,眼中爆发出更深恐惧怨毒,“好啊……攀上高枝了!难怪敢狂!老娘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敢罩这祸害!”
就在雍京为“听琴权”和云栖下落议论纷纷、暗流涌动之际。
第三日,黄昏。
雨又开始淅沥落下,带着深秋寒意。
一封封质地普通、边缘裁剪毛糙的素色绢布帖子,如通幽灵般,悄无声息出现在雍京几处最热闹、消息最灵通的场所——聚贤茶楼门口石狮脚下、千金阁当红姑娘的梳妆匣内、户部衙门签押房门缝里……
绢布上,用普通油烟墨,写着几行棱角分明、力透绢背的字迹:
**惊鸿楼主云栖,非风月贱籍!**
**其本名云珩,乃七年前获罪抄家、记门流放北疆瘴疠之地、尽数死绝之罪臣——原户部侍郎云烨之幼子!**
**此等罪臣孽子,潜藏风月,以奇技淫巧惑乱人心,所图为何?细思极恐!**
**望有司明察!肃清妖氛!**
落款,只有一个墨点,形似一枚古老的铜钱,旁边用小楷注着:**青蚨**。
雨丝打在冰冷青石板上。最先捡到绢布的人好奇展开,随即脸色骤变,如通捏到烧红的烙铁,惊恐地将绢布扔在地上!
“云烨?!”
“户部云侍郎?七年前贪墨军饷、通敌卖国的大案?!”
“云……云珩?那云栖……是罪臣之子?!”
“天啊!难怪沦落风尘!原来是……”
“妖氛!果然是妖氛!此等身份,竟敢在雍京搅风搅雨?他想干什么?!”
“快报官!”
惊恐的低语如通瘟疫,在湿冷雨幕中迅速蔓延。那几行冰冷的字迹,像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听琴权”带来的喧嚣猎奇,将“政治犯”这足以致命的冰冷标签,狠狠烙在了尚未挂牌的“惊鸿楼主”身上!
惊鸿楼那块崭新的木牌,在暮色沉沉的雨水中,显得格外孤寂刺眼。木牌上那个孤零零的“栖”字,此刻看去,竟仿佛浸染着不祥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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