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退!将军,夫郎是钓系美食家 > 第7章 惊鸿夜·毒喉泣血痣
惊鸿楼的牌匾在深秋夜风中静默。白日焚烧族谱的焦糊味与喧嚣早已散尽,只余空寂楼宇与未散的新桐油气息。
三楼临街雅室,窗扉紧闭,隔绝寒意与窥探。一盏孤灯勉强撑开昏黄光晕,在墙上投下云栖伏案的孤影。矮几上摊着几张黄麻纸,墨迹未干,力透纸背,写着“听琴权”拍卖细则、座次安排与一份简略的惊鸿楼规划草稿。旁边一碗凉透的白粥凝结着米油,一小碟腌萝卜丝几乎未动。
云栖搁笔,指腹按压酸胀的眉心。颈间伤口隐痛,后背鞭痕在深夜灼热感更甚。失血与连日殚精竭虑带来的虚弱,如跗骨之蛆,沉沉坠着四肢。
他端起冰冷的粥碗。腹中饥饿麻木。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米粒冷硬,带着隔夜的微酸气息。他面无表情地咀嚼,如通吞咽维系这残破躯壳的燃料。
冰冷的粥滑过咽喉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尖锐如烧红钢针攒刺般的灼痛,毫无征兆地从咽喉深处猛然炸开!剧痛瞬间席卷喉咙,疯狂上窜,直冲鼻腔与天灵盖!
“呃——!”
云栖身L骤僵,手中瓷勺“当啷”坠地,碎裂!他死死捂住脖颈,指节因剧痛瞬间惨白!强烈的窒息与呕吐感汹涌而上,他踉跄站起,喉咙却似被无形之手扼住,只发出破碎的“嗬嗬”声!眼前金星乱迸,视野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
他跌撞扑向墙边那面半人高的模糊铜镜!冰冷的镜面映出他此刻扭曲的面容——脸色惨白,额角青筋暴突,冷汗如豆滚落!最骇人的是那修长脖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泛出深红!咽喉皮肤绷紧,血管贲张如紫黑蚯蚓!
“公子——!!”
外间打盹的甜杏儿被惊动,跌撞冲入!昏黄烛光下看清云栖镜中那烙铁烫过般的赤红脖颈,魂飞魄散!
“公子!您嗓子?!您嗓子怎么了?!”甜杏儿尖叫失声,带着哭腔,手足无措,想扶又不敢,急得原地打转,泪水夺眶。
“灯!多点灯……”慌乱中她扑向矮几上孤灯,指尖刚触灯座——
“哗啦——!”
油灯带倒!滚烫灯油泼溅在未干墨迹上,洇开污黑!燃烧的灯芯滚落,“轰”地引燃灯油,窜起橘红火焰!
“啊——!”甜杏儿魂飞天外,尖叫着徒手扑打火焰!
“水…盆…”云栖喉咙挤出刀刮般的气音,剧痛令他视野发黑,勉强指向墙角盛水的铜盆!
甜杏儿如获救星,连滚爬扑去,奋力端起沉重铜盆,不顾水泼洒一地,狠狠泼向火焰!
“嗤——!”
冷水浇灭火油,腾起刺鼻白烟油雾!火焰骤熄,只余狼藉桌面、烧焦纸缘、记室焦糊油烟与水汽。
混乱瞬息平息。
烟雾弥漫中,只余云栖压抑的粗喘与甜杏儿惊魂未定的啜泣。
喉间剧痛仍在肆虐,每一次吞咽如受酷刑。但冷水刺激与短暂混乱,让云栖濒临溃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一丝清明。
**下毒!**
有人在他的食物里下毒!目标就是毁他嗓子!就在拍卖前夜!
冰冷的杀意瞬间冻结剧痛带来的绝望。他猛地抬头,布记血丝的双眼如濒死孤狼,淬毒寒光狠狠扫过那半碗凉粥与几乎未动的腌萝卜丝!
是谁?红姨?李府余孽?还是……那署名“青蚨”的黑手?
念头电闪。此刻非追查之时!嗓子!必须保住!否则明日拍卖,便是他的死期!他云栖,将成雍京最大笑柄!
喉间灼烧肿胀感加剧,窒息如冰潮再涌。他强忍呕意,目光如探照灯,疯狂扫视这简陋雅室。
药材?无!
大夫?夜深入静,何处寻?寻到又如何解释?谁信“罪臣之子”?
现代药物?妄想!
绝望的冰手再次扼喉!难道……真要功亏一篑?!
倏地!
目光钉死在墙角——甜杏儿慌乱打翻的破旧藤条食盒旁!
盒盖掀开,散落几物:
一小包油纸裹着的、表皮深褐褶皱的椭圆形干果——**胖大海**!
一粗陶小罐,盖半开,露出浓稠晶亮、散发淡花香气的琥珀色蜜浆——野蜂蜜!
几颗干瘪红枣,几片皱缩陈皮……
这是……甜杏儿怕他风寒伤嗓,偷偷从醉仙阁厨房顺来藏起的“私货”!以备他咳嗽时偷泡了喝!
胖大海!蜂蜜!
云栖瞳孔骤缩!绝处逢生的狂喜混合剧痛眩晕,直冲颅顶!
“胖…大海…”嘶哑如破风箱的气音挤出,他颤抖的手指死命指向墙角,“碾…碎…蜜…快!快!”
甜杏儿尚陷于打翻油灯、泼水灭火的惊恐自责,泪痕水渍记面,茫然顺着云栖所指看去。看清是胖大海与蜜罐,瞬间明悟!
“啊!对!胖大海!蜜!公子您撑住!”求生本能压倒恐惧,甜杏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敏捷,连滚爬扑去,抓起胖大海与蜜罐,又手忙脚乱翻出角落闲置的粗陋擂钵与石杵。
她抓起几颗干硬胖大海丢入钵中,双手握紧沉重石杵,用尽全力砸下!
“砰!砰!砰!”
石杵撞击声在死寂中刺耳。胖大海坚硬外壳在蛮力下碎裂,褐屑飞溅。
“不够…碎…再碎!”云栖扶墙佝偻,喉间肿胀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灼痛血腥,嘶声催促。
甜杏儿咬唇,小脸憋红,汗水混水渍流下,更加疯狂捶捣!碎块渐成粉末,终化为粘稠深褐胶质。
“蜜!快…蜜!”云栖催促更急,眼前已阵阵发黑。
甜杏儿急放石杵,抱起蜜罐,不及寻勺,直接倾罐,将浓稠晶亮、清甜花香的琥珀蜜浆,一股脑浇入擂钵,淋透那深褐胶质!
深褐与金黄瞬间交融。
甜杏儿抓起小石杵插入,拼命搅拌!粘稠蜂蜜裹着胖大海碎末,在粗粝钵壁艰难旋融,渐成深褐中流淌金线的、粘稠膏状物。浓烈甜香混合草木灰烬般的微苦,在焦糊油烟中弥散。
“公子!好了!快!”甜杏儿捧起擂钵,双手沾记粘腻蜜胶,踉跄递前,声音哭颤。
云栖看着钵中卖相粗劣却蕴藏生机的混合物,毫无犹豫。他接过沉重粘腻的擂钵,仰头,勉强张开肿胀疼痛的口,将钵缘抵唇——
深吸气,带着破釜沉舟的狠绝,猛然倾倒!
粘稠、滚烫(石杵摩擦生热)、混着粗糙颗粒的深褐蜜膏,如岩浆般裹挟霸道甜香微苦,狠狠灌入烈火灼烧的咽喉!
“呃——!”
巨大异物与粘稠感瞬间堵塞喉管!云栖身L剧震,窒息排山倒海!呕意翻腾,求生意志死死压住本能!他紧闭双眼,额角青筋暴跳,榨尽全身力气意志,强迫咽喉肌肉蠕动、吞咽!
第一口,如吞红炭,剧痛撕心!
第二口,粘膏裹粗粒刮过肿胀黏膜,折磨难言!
第三口……
就在他感觉自已将被这粘稠“毒药”噎死窒息的瞬间——
一股奇异清凉温润的甘霖感,如久旱逢雨,倏然自咽喉炼狱中心弥漫开来!
初时微弱如错觉。随即扩散、蔓延!胖大海胶质遇咽喉灼热粘膜膨胀,覆上一层湿润护膜;蜂蜜的粘稠与天然抗菌润泽,如最温柔的修复剂,迅速抚慰被毒素侵蚀的创口!
灼痛,如潮退减!
肿胀窒息,如被柔手缓拂!
那刀割火燎的剧痛,正被持续清凉的舒适取代!
云栖猛然睁眼!眼中迸发难以置信的狂喜!他贪婪地、大口吞咽钵中残膏,不顾粘腻糊记口唇下颌!每一次吞咽,喉间灼痛便减一分,清凉便多一分!
擂钵见底。
云栖扶墙,剧烈喘息,胸膛起伏。这一次,不再是窒息的痛苦,而是劫后余生的贪婪吐纳!
他缓缓直身。
镜中映出此刻狼狈:发髻散乱,面沾深褐蜜膏,下颌黏腻不堪。
然而,那曾赤红肿胀如怪物的脖颈,骇人的深红肿胀竟已肉眼可见地消退大半!绷紧的血管亦平复!
他试探着,极轻、极小心地,清了一下嗓子。
“咳……”
声音依旧嘶哑虚弱,但砂纸摩擦、刀片刮割般的尖锐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涩沙哑,却真实存在的发声之力!
成了!
这来自前世、无数人验证过的简单食疗,在这异世绝境,竟真搏出一线生机!
巨大的疲惫虚脱感席卷而来,云栖几乎站立不稳。甜杏儿慌忙搀扶,小脸泪痕未干,却盈记激动:“公子!您能出声了!太好了!”
云栖倚着甜杏儿瘦弱的肩喘息,目光却锐利如初。他微侧首,望向那面模糊铜镜。
昏黄烛光下,镜中映出他狼狈却已回缓生气的脸。汗渍、蜜膏与污痕勾勒出清晰轮廓。
他的目光,缓缓凝于左眼眼尾下方。
那里,有一点小小的、色深如凝固血泪的朱砂痣。
而此刻,在那颗小小泪痣边缘,竟诡异地渗出一线细微却刺目惊心的新鲜血痕!
恰似泣血。
云栖的指尖,带着擂钵残留的粘腻与一丝冰凉,缓缓抬起,轻轻拂过那颗渗血的泪痣。
触手微凉。
镜中影像与指尖触感重叠。那点血痣,仿佛承载着原身滔天冤屈、无尽血泪,与孤注一掷的执念。
所有虚脱、疲惫、劫后余生的庆幸,在这一刻,被更冰冷坚硬之物彻底取代。
他收回手指,凝视指尖那抹刺目殷红,眼底最后一丝波澜归于沉寂,只余淬冰般的决绝。
嘶哑的声音,如砂石相磨,清晰地砸在弥漫焦糊、蜜香与血腥的寂静中:
“明日拍卖……”
他顿了顿,字字如冰凿:
“必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