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如万载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砸在紫霄圣地众人心头。
山门之外，死寂一片。
那艘华丽的飞舟之上，紫霄圣子紫阳的惨叫声已经变得微弱，他蜷缩在甲板上，身体不时抽搐，双目血洞空洞地望着天空，神智已然崩溃。
那位返虚境的灰袍长老，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手捧石头的锦璃，就像在看一尊从混沌中走出的远古死神。
玩物？
随手丢弃的玩物？！
什么玩物能一眼就废掉一位圣地的圣子？那可是身负紫极道瞳，被誉为紫霄圣地万年来最有希望证道大帝的天骄啊！
“你……你妖言惑众！”灰袍长老色厉内荏地嘶吼，可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我紫霄圣地……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毁了圣子，就是与我整个圣地为敌！你太玄仙宗，承受不起！”
他还在用圣地的威名，做着最后的挣扎。
锦璃闻言，清冷的眸子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不耐。
就像一个人，在欣赏绝世风景时，总有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将捧着鹅卵石的右手，微微倾斜了一下。
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
嗡——
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几乎无法被感知的灰蒙蒙气息，从那块鹅卵石的表面，飘了出来。
这缕气息没有目标，只是随意地，飘向了那艘飞舟。
灰袍长老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大恐怖，扼住了他的神魂！他想逃，想防御，想祭出法宝！
可是在这缕气息面前，他的一切念头，都变得无比迟钝、缓慢。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空间，仿佛被凝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缕灰蒙蒙的气息，轻轻地、柔柔地，落在了他抬起准备结印的左臂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嗤啦……
一声轻微得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灰袍长老的整条左臂，从指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所有的光泽、生机、色彩！
血肉在枯萎，道骨在风化。
不过一息之间，他那条足以撼动山岳的返虚大能之臂，就化作了一捧最原始、最普通的……飞灰。
随风飘散。
“啊——！”
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才终于反馈到他的神魂之中！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肩，那里的伤口平滑如镜，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所有的生机和法则，都被那缕气息彻底抹去、湮灭！
这不是受伤！这是……从存在层面上，被抹掉了！
“生……灭……这是……生灭道则！”灰袍长老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禁术。
那是“道”的本身！
是宇宙的终极法则！
而那个白衣女子，只是捧着“道”，在跟他们说话！
“噗通！”
这位在东荒作威作福数千年的紫霄圣地长老，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隔着遥远的虚空，朝着锦璃，朝着她手中的那块石头，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所有紫霄圣地弟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瘫软在飞舟上，屎尿齐流，连跪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前辈饶命！神人饶命啊！”灰袍长老涕泪横流，疯狂地对着锦璃磕头，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将虚空都磕出阵阵涟漪，“我等有眼无珠！我等是蝼蚁！是尘埃！冒犯了神威，罪该万死！求神人看在我圣地无知的份上，饶我等一条狗命吧！”
他再也不敢提什么圣地威严了。
在绝对的道面前，圣地算个屁！
人家随手丢出来的一块石头，就能抹杀他们所有人！
……
山门之内，观看着这一切的玄天真人和一众长老，集体陷入了石化。
但他们石化的原因，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狂热与顿悟！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执法长老赵雷浑身颤抖，老泪纵横，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脸上满是羞愧与崇拜。
“我们都想错了！我们以为前辈是要拿这些宵小之辈，给我们当磨刀石！”丹峰峰主徐长风的声音都在哆嗦，“我们何德何能！也配让前辈为我们这般费心？！”
剑峰峰主萧无涯，死死地盯着锦璃手中的那块石头，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化为实质。
“前辈……前辈这是在亲自下场，给我们上课啊！”
“对！是上课！”玄天真人猛地一拍手，眼中爆发出前所未闻的璀璨神光，他像是窥见了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前辈他老人家，是嫌我们的格局太小了！”
“我们以为前辈是要我们一统东荒，君临天下！可这在前辈眼中，算得了什么？过家家而已！”
“前辈今日，借太上道子之手，拿出这枚宇宙道石，就是要告诉我们！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是真正的……大道！”
“生灭只在一念间，宇宙亦可托于掌！这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境界！我们之前想着争霸天下，简直是……鼠目寸光！俗不可耐啊！”
“噗通！”
玄天真人带头，再一次，对着神祇殿的方向，五体投地，深深跪拜了下去。
“前辈！弟子愚钝！弟子知错了！”
“多谢前辈教诲！我等今日，方知大道之浩瀚！我等……愧为修士啊！”
他身后，所有长老如梦初醒，一个个羞愧难当，纷纷跪倒在地，对着神祇殿的方向，疯狂磕头忏悔。
他们再一次，完成了自我攻略。
他们将叶长青随手点化的一个玩具，解读成了前辈对他们格局太小、眼界太低的不满与亲自下场的教诲。
前辈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经从布局万古的棋手，升华到了指引宇宙终极奥秘的无上道师！
……
面对跪地求饶的紫霄圣地众人。
锦璃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几只在地上苦苦挣扎的虫子。
杀他们？
没必要。
因为太脏了，会脏了前辈的玩物。
她收回目光，甚至懒得再说一个滚字，转身，捧着那块宇宙道石，一步步，走回了那片属于她的，也属于前辈的神域。
她要回去，好好参悟前辈赐下的无上大道。
直到锦璃的身影彻底消失，那股笼罩天地的恐怖道韵才缓缓散去。
灰袍长老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在虚空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狂喜，让他放声大哭。
“快！快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卷起已经变成白痴的紫阳圣子和一众吓傻的弟子，驾驭着飞舟，以一种燃烧本源的速度，疯狂地逃离了太玄仙宗的范围。
仿佛身后，有什么比地狱更可怕的存在。
……
神域，泥沼深处。
叶长青感觉睡得特别安稳，像是被无数双温柔的小手，按摩着自己的意识核心，舒服得快要呻吟出来。
【叮！宿主随手点化的石头，成功引发了史诗级脑补！】
【外界一致认定，宿主为执掌宇宙生灭，指引大道终极的无上道师！】
【脑补程度：爆表！已突破系统当前评级上限！】
【正在进行超规格奖励结算……】
【恭喜宿主！获得神话级天赋——[言出法随（伪）]！】
【[言出法随（伪）]：被动天赋。宿主在沉睡时无意识发出的梦话、呓语、甚至翻身时的响动，将被天地法则自动捕捉，并演化为真实的神迹或灾难，具体效果根据外界受益者/受害者的认知而定。】
叶长青的意识迷迷糊糊地动了动。
“嗯……舒服……”
他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呓语。
轰隆——！！！
就在他呓语落下的瞬间，整个太玄仙宗，不，是方圆十万里的天空，瞬间被无尽的金色祥云笼罩！
大道梵音唱响，天花乱坠，地涌神泉！
所有太玄仙宗的生灵，无论人、兽、草木，在这一刻，都感觉自己的生命层次，硬生生地，被拔高了一截！
刚刚跪在地上忏悔的玄天真人和一众长老，身上同时爆发出突破的灵光！
他们，集体晋升了！
玄天真人抬起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天地间那股“赞许”的意志，再次老泪纵横，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前辈……前辈他老人家……都听到了！”
“他……他夸我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