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士卒们那似有若无的嘲弄,陈清扬连忙摆手,“好名字......凤虽落于九天,然不坠其志,栖息梧桐,待涅槃,再啸神州!”
赵景狞笑一声,走到陈清扬身侧,压低声音,“小子,巧言令色可换不来玄君青睐!”
“兄台,脑子被驴踢了?此情此景,不正如是?”陈清扬讥笑一声,嫌弃的擦了擦被赵景碰过的肩膀。
赵玄似是很满意陈清扬的说法,嘴角微微扬起,“陈狗,尔说得不错,很是应景!”
赵景紧了紧拳头,“玄君,此等山匪,难堪大用,军师之位实在不能予他!”
赵玄眯起眼,很是不满,这已经是赵景第二次质疑自己的决断了。
陈清扬此时笑道,“玄君,在下愿意辞去军师一位!”
话落,众人诧异。赵玄拂过腰中配剑,“哦,那尔可有所求?”
陈清扬打了个寒颤,“君......若不弃,某愿为二当家!”
赵玄的手指敲击在剑柄之上,沉吟一会儿,“二当家?也对,山匪岂能言军师,既然如此,这二当家便予你了!”
“玄君!”赵景半跪于地,神情嫉恨的看向陈清扬。
“赵景,这!是第三次了!”赵玄的手按压在剑柄之上。
赵景自知在这样下去,会迎来赵玄的不满,于是他话锋一转,“玄君,既然陈清扬为二当家,那么自然要对军......寨中发展提出可取之道!”他转身面向陈清扬,“你说呢,二当家!”
“赵景,虽为马仔,但你所说确实有道理!”陈清扬一如既往的戏谑。
赵景虽不明马仔的意思,但依旧能从其神情中看出讥讽,他的面色涨紫,愤怒如劲风,压过理智。
他一拳挥出,带着拳风。
陈清扬收起玩味,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赵景这厮实在是对自己的敌意过甚了,若不除之,很影响自己的地位。
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陈清扬右腿往后一迈,端起架势,旋即右手往后一缩,起势。
再随之一递。
看似轻柔,实则是陈清扬的全力一击。
拳与掌碰撞,刮起一阵微风。
赵景退后两步方才堪堪止住,“你!”
“马仔就是马仔,没脑子也没武力!”陈清扬将颤抖的手缩回袖中,强行稳住声线。
‘真痛啊,有时间真得将陈狗的武艺融会贯通!’
“陈—清—扬!休逞口舌之利,尔敢与我生死决斗否!”赵景再度向前,却是被四位士卒拼命拦住。
“切,匹夫之勇!”
赵景犹自挣扎咆哮,却被赵玄一声断喝止住:“够了!拖下去!”
众人这才将赵景拉下去,陈清扬见状也是打算混迹其中。
一只微凉却有力的手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赵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二当家,如此心急?不陪本寨主…聊聊这山寨的‘前程’?”方才那场短暂交锋,她已看得分明,此子力气不小,可惜招式粗陋,发力笨拙,不过是个空有几分蛮力的草莽罢了。
陈清扬悻悻,“山主,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合适!”
“你,这是在忤逆本山主?”
“不敢不敢,只是这寨子破旧,山主这金枝玉叶的,怕是不习惯啊!”
“倒也有几分道理,去拿件衣服,你我且随这月色,好好探讨一番这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
明月皎皎,将落凤山照得仔细,下了半天得雪花此刻慵懒的躺在山林之上。
陈清扬披着一的狐裘,有些嫌弃,不是因为狐裘做工,但也可以归结于做工。
因为上面有着狐腥味,很淡,但他还是无从适应。
赵玄瞧见其模样,清冷的面上爬上一丝红晕,“怎么拿了件狐裘?”
“保暖啊,而且就它做工精细!”
这是陈清扬在赵玄带来的其他两辆马车中精挑细选的,有得挑,自然要讲究些。
“你一个山匪,还挺讲究的。”
“山匪又如何,山匪就能有爱美之心?”
赵玄端量他一眼,“你,还真是不拘一格!”
没了之前剑拔弩张得气氛,陈清扬也自在了些,“不过有一说一,这狐裘的做工还真是差劲,上面的狐腥味都没能去除!”
“狐腥味?”
“是啊!”
赵玄没来由的舒了一口气,“你鼻子还挺灵的!”
陈清扬看着她,神色不明。
两人走了百步,终于是找了个空地坐下。
陈清扬看了眼赵玄,“玄君,此次落草,那战场上的东西......“
赵玄看向玄月,”已经令人送往上郡!,“
”玄君糊涂啊!那么多兵甲,若是能屯下来装备青壮,定是不凡的战力啊!“
“嗯?”赵玄沉哼一声。
陈清扬立马收缓语气,“如此一来,实寨子中的发展之路,很是艰难!”
“为何?”
陈清扬指了指山谷,“前段时间,那定阳县县令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带兵围剿山寨,山寨虽然保了下来,但元气大伤,要不然也不至于劫道,而定阳县那边也是受伤惨重,估计数月后当是再次剿匪!”
“定阳县县令?”赵玄心中狐疑,“为何会剿你们?”
“这谁知道,本来之前还好好的,估计是今年朝廷下了指标,要冲业绩,也或许是地费交少了!”
赵玄理解起来很是晦涩。但她意识到了这之间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清扬观察着赵玄的神情,哀叹一声,“所以说,我们寨子很难,现在只能搬,而且是要搬出落凤山,当然还有一条路,就是下山!“
赵玄微微摇头,“落凤山虽然地势偏僻,但连通咸阳与上郡的‘官道’,又衔接五县!此等地利,必不能放弃!”
陈清扬不自觉的眯起眼,“可定阳县那边如何解决?”
”你也说了,要等数月之后,这个时间,就是我等发展的时间,而且一月之后,九原那边应当得知我阵亡的消息,届时重心一定会放在祁连山中!“
“那岂不是更加糟糕,祁连山根本没有这些事,到时候朝廷加大力度剿匪,我们岂不是插翅难逃?若是陛下震怒,让蒙上将南下剿匪,又该如何?”
“蒙上将需要固守长城,定不会南下剿匪,倒是你,一介山匪,岂会知晓这些?”
月色下,四目对视,陈清扬有些恍惚,竟然忘记了潜在的危机,只顾着欣赏起赵玄了。
眼前少女,有着浅浅的眉毛,可她那双眸子却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心事。但不得不说,她的眸子是陈清扬见过最好看的,有着后世的自信,兼具着旧世的内敛。
美中不足的是,这双眸子没有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