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一点后，原本枯燥无味的打铁。
程平却是一下子就来劲了，铁匠铺里其他的学徒打铁之后都恨不得多歇息会儿。
但程平却是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
一直当当当的捶打着自己眼前的铁块。
完全停不下来。
一旁铁匠铺的师傅们看到这一幕，纷纷有些奇怪。
程平来了铁匠铺五年。
他们哪儿不知道程平以前的样子？
打铁没一会儿就喊累。
叫苦不迭。
打铁也是有气无力。
懦弱、惫懒、愚笨，完全没点铁匠的样子。
但今日一看，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打起铁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眼神坚毅，哪儿还有半点怯懦？
要是早这样，哪儿还用当五年的学徒？
而程平却是不知道铁匠铺的师傅们正在看着自己。
他打铁并非是表演给谁看。
而是真正沉醉其中。
仔细体会着每一锤击打下去，自己的力气一点一点增强的感觉。
一直打了一个多小时。
程平才放下手中铁锤，靠着石墙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琢磨。
他发现自己的力气恢复速度的确异于常人，但却并不是无限的，只比之前的原身多坚持了一个小时。
但力气的增长却没有这个限制。
每一次锤击，程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增长，虽然微弱，甚至大概率都察觉不到。
可积少成多之下。
还是让他的力气增长了不少。
若不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程平肯定还要继续一直打铁。
而程平正在歇息之时。
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走上前来，露着干瘦，却有力的身躯。
抽了口旱烟，开口道：
“娶媳妇的人是不一样。”
“我带了你小子五年，这五年没一天你是这么努力的。”
“但现在努力，晚了。”
眼前这个老人正是一直带程平学习锻造兵器的老师傅。
没人知道他具体叫什么，但都叫他韩老头儿，或者韩老师傅。
是这个铁匠铺资历最老的老人之一。
“晚了？”程平心底一沉。
觉得或许和早上刘实的话有关，难道今年出师的名额真的已经被刘实内定？
那他怎么办？
韩老头儿又抽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好一阵，方才说道：“前几日大家伙儿商量了一下。”
“最近上头催得急，咱们有手艺的师傅又不够。”
“就只能让你们提前进行出师考核，时间就定在五天后。”
原来如此！
难怪刘实一大早就说过几天是他的出师宴。
感情是更早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实的锻兵技艺比程平要好不少，又加上他力气大，过考核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之前的程平根本没法和他竞争。
而这也是韩老头儿说晚了的原因，他现在努力，实在是太晚了……
五天时间，够学个什么名堂？
但就在韩老头儿觉得程平会心如死灰的时候。
程平脸上却昂扬着一种自信。
“五天晚吗？我觉得不算晚。”
“只要有心。”
“哪怕只有五天，我也相信自己会通过考核！”
韩老头儿愣住了。
就连旱烟都忘了抽。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信的程平。
沉默半晌。
韩老头儿思虑良久，深吸了一口旱烟，说道：“听说你新娶了三房媳妇儿？”
“女人可不好养啊。”
“我最近接了点私活，正缺个人给我打铁，报酬不高，一天只给你三十文。”
“你要想来的话，待会儿就跟我走。”
程平听出来了。
这老头儿是想帮他。
给他开小灶。
也是，毕竟是带了五年的学徒，怎么都会有点感情。
程平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他也正愁怎么挣钱养家，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不能让自己的三个媳妇儿饿着。
“我来！”
韩老头儿满意的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凑成了一团。
“行，那你跟我来。”
说罢。
韩老头儿就带着程平离开了铁匠铺。
像他这种老师傅，铁匠铺是不会管太多的，只要不影响上面派发下来的任务就行。
很多时候，接私活都是放在明面上的潜规则。
离了铁匠铺，程平跟着韩老头儿兜兜转转过了几条街，来到一处高门大院。
这里是李府。
程平所在军堡的一个大户人家，家中仆役好几十人。
进了李府，只见韩老头儿和府中的管家寒暄一阵，便带着程平到了一处有火炉的地方。
铁夹、砧子、铁锤、磨石、风箱，一应俱全。
“来，给我搭把手生火。”
韩老头儿毫不客气的吩咐起程平。
程平自然照做。
生火，拉风箱，把铁矿石烧红加热到发白的程度，然后放在砧子上锻打。
去除杂质。
所有步骤，都是程平一人完成。
韩老头儿全程只是在旁边动动嘴。
但程平却没有半点怨言。
因为韩老头儿让他来干活是假，私底下给他开小灶才是真。
“这里不对。”
“你锻打的时候要注意节奏，捶打不均匀，里面的杂质就出不来。”
“造不出好兵器。”
“其实锻造兵器，最重要的就是打铁，看似只需要蛮力，但却决定了一把兵器最根本的品质。”
“兵器好不好，全看你打铁打的好不好！”
程平心领神会。
改变了打铁的频率，将铁块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位。
“下一步，是塑形。”
“到这里，你就得慢下来，你要记住，不能贪图快，快就会出错，但又不能慢。”
“否则一慢，铁块就会发硬，你又得重新来过。”
几乎每一步，韩老头儿都极为细致的说给程平听。
没有半点藏私。
期间程平自然也挨了不少骂，韩老头儿嘴上可不饶人。
但他完全没往心里去。
而是严格按照韩老头儿的要求调整，一点一点学习。
吸取知识。
就这样，一直到日照西斜，太阳快要落山，韩老头儿才让程平停下。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今日教了你锻造和塑形，你好生记住。”
“明日再教你淬火和回火。”
“小子，你还有得学呢！”
不过话虽如此，韩老头儿其实对程平还是很满意的，不仅态度变得端正，学得也比以前快了太多。
最关键的，还是对方这一身像是用不完的力气。
让韩老头儿惊讶了好几回。
直感叹这小子当真是个怪胎。
程平看了看还没锻造完的兵器，眼神疑惑，但韩老头儿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扔了一把钱给他。
说道：“这儿不用你了，拿了钱快滚。”
程平也只好离开。
但离开李府时，还能感觉到里面冲天的火光，以及叮叮当当的声音。
显然韩老头儿为了教他，耽搁了不少时间。
只能晚上自己加班加点锻造。
程平心情有些沉重，但也明白，眼下还不是报答韩老头儿的时候，自己通过考核，才是最好的报答！
拿着三十文钱，程平去买了些米面。
当快到家时。
程平哪怕力气恢复比常人快很多，也不由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打铁，实在是太累人了。
但当房门打开，看到三个俏丽多姿的女子在翘首以盼的等着他回来时。
程平觉得，就算累点，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