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陈施宁通红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他“呜呜”地更起劲,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几秒后,陆五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凝滞,他抚掌大笑,“还是我大侄女识时务。”
他看向陈祖安,“二哥,你放心,只要平夷愿意,我这个当叔叔的,会一直养着她,你就安心退下去,颐养天年吧。”
陈祖安没有理他,只看向陈平夷,“闺女,你真让我洗手啊?”
“洗吧。”
陈平夷低头,给他挽起了袖子,“现在陈家还是完整的,你现在洗手,就不算败在了你手上。”
管家见状,连忙开口:“金盆洗手,一洗左手,从此黑白分明身,天地……”
“废什么话?”
陆五一把推开管家,将陈祖安的两只手都塞进了金盆里,搅了两下就提了起来,“行了,从今以后,陈家就归我管了。”
陆五挥挥手,示意打手把金盆端走,目光这才落在陈祖安身上,“二哥,我给你找好了疗养的地方,你看你是现在去,还是吃完这顿酒再去?”
“不着急。”
开口的不是陈祖安,而是陈平夷,她将陈祖安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坐的却并不是主位,看在她识趣的份上,陆五没急着发作,“那就留下吃顿饭再走,来,把我准备的好酒送上来,少帅。”
他目光落在萧纵身上,“这可是我藏了十几年的好酒,今天咱们一定要喝个痛快。”
“那是自然。”
萧纵淡淡应了一声,一口血沫忽然啐了过来。
陈施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嘴里的帕子顶了出来,正疯狂朝萧纵吐口水。
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结果,可比起陆五,他更恨萧纵,他做梦都没想到,会被萧纵捅这么一刀。
萧纵裤脚被弄脏,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陈施宁!”
“呵忒,呵忒,呵忒……”
陈施宁充耳不闻,仍旧在吐口水,宾客们纷纷让开,谁都受不了这么恶心的攻击。
苏姚也连忙拽着沈知心走开,萧茵看了她一眼,才也跟着站起来,却没敢靠太近。
“给我打烂他的嘴!”
陆五气急败坏的开口,“陈施宁,你想害死陈家吗?”
“呸,以后只有你陆家了,哪里有陈家?陆五,有种你就给老子一枪,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陈施宁怒吼,激动得全身都在抖,骂完也狠狠一口朝陆五啐了过去。
好巧不巧的,这一下刚好啐在对方脸上,一刹那,男人眼底就漫上了杀意,那张本就凶悍的脸,越发狰狞可怖。
他抬手就拔出了枪,“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他就上了保险,打算开枪。
苏姚一惊,下意识抄起个酒杯,犹豫片刻又放下了,陈施宁不算个坏人,甚至比起萧纵和褚英来说,他称得上善良,可是她救不了他,不光救不了,还会暴露自己。
酒杯又被放了回去,下一瞬,枪声骤响,苏姚下意识看向萧茵,想起萧纵在,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捂住了沈知心的耳朵。
宾客瞬间大乱,却没有惨叫声响起。
苏姚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抬头去看,这才发现那一枪不是陆五开的,子弹对准的人也不是陈施宁,而是陈祖安。
开枪的是个打手,就是刚才端着金盆,逼着陈祖安洗手的那个。
这一枪别说在场的宾客了,连陆五都愣了。
“你干什么?!”
陆五怒吼出声,再也顾不得收拾陈施宁,大步朝打手走了过去,打手满脸惊讶,“五爷,不是你说的吗?你一动手,我就动手,把这父子俩一起处理了,陈家就彻底是咱们的了。”
陆五懵了,下意识反驳自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又不傻,虽然今天摆明了是夺位,可陈祖安不能死,这陈家他当家做主那么多年,底下有的是人信服他,这些人能接受陈祖安退位养老,却不能接受他死了。
如果人真的死在他手里,他这位置能不能坐稳先不说,陈家就得四分五裂了。
他一巴掌甩在打手脸上,“我怎么可能和你说这种话?”
打手捂着脸后退一步,态度却十分坚定,“就是您说的啊,大爷,三爷,咱们不都是这么解决的吗?”
陆五的表情彻底空白了,下意识开口,“老大老三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他才陡然反应过来不对劲,脸色骤变,“王八蛋,你陷害我?谁让你来的?!”
他一脚踹在打手肚子上,将人踹飞出去,随即踩着他的胸口逼问。
打手吐出一口血,满脸惊惧,“五爷,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谁过河拆桥了?我根本……”
他陡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侧头朝周围看过去,就见一众宾客都看着他,神情复杂又玩味。
陆五心头狠狠一跳,“别听他胡说,老大老三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做的!”
众人低头窃窃私语,没有人开口。
这显然是不相信的意思。
谁都清楚,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一旦说了,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陆五就落入了这个境地。
他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萧纵,“少帅,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对自己的弟兄下手。”
“我当然是愿意相信你的……”
萧纵慢悠悠开口,陆五面上一喜,下一瞬,一口血沫又啐到了萧纵脚面上。
陈施宁逃过一劫,再次叫骂起来,难听程度,简直不堪入耳。
萧纵额角重重一跳,深深吐了口气,这才再次开口,“但是,刚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的确是想对那个蠢货,下杀手啊。”
陆五一惊,“少帅,我……”
萧纵摆摆手,幽幽叹息,“五爷,你竟然是这种人,我可真是,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