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万颅之主
树林深处的红光越来越亮,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悬在半空,把周围的树影都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那些原本朝拜苏晴的血尸突然开始躁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畏惧什么。苏晴也停止了动作,血窟窿转向红光的方向,身体微微颤抖,尖爪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林深趁机后退了几步,目光死死盯着红光传来的地方。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带着血腥味的压迫感正在逼近,比之前所有血尸加起来的气场还要恐怖。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远处传来的、像是拖拽重物的咚咚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那些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血尸纷纷趴倒在地,把脸埋进沾满血污的泥土里,像是在迎接君王的降临。
红光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林深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一具异常高大的血尸,至少有两米高,身上穿着破烂的黑色长袍,袍子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黑红色的泥土和暗红色的肉块。
它的躯干异常粗壮,皮肤像是被水泡烂的牛皮,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上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每个伤口里都嵌着碎骨和布条。
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没有头。
脖颈的位置是一个不规则的创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拧断的,创口处的断骨外露,还在往下滴着粘稠的黑血,每滴落在地上,都会冒出一缕青烟,把泥土灼出一个小坑。
无头血尸。
它就那样注视着前方,虽然没有头,却让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被它盯上。
它的双手异常宽大,手指粗得像树根,指甲漆黑而锋利,指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毛发和碎肉。
咚……咚……
它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下。那些趴在地上的血尸抖得更厉害了,有几具甚至开始用头撞地,直到额头撞碎,脑浆混着血水流出来,也不敢停下。
苏晴也慢慢低下了头,血窟窿对着地面,像是在臣服。
只有林深还站在原地,不是不害怕,而是被这极致的诡异震慑得无法动弹。他看着那具无头血尸走到场地中央,停在了那些血色小花最密集的地方。
突然,无头血尸抬起了右手。
它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随着它手掌的抬起,那些趴在地上的血尸（包括那个司机血尸）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它们的头颅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脖颈处的皮肤和肌肉嗤啦一声被撕裂,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那些头颅脱离了身体,像被线牵着一样,齐刷刷地朝着无头血尸飞了过去！
司机的头颅、穿着灰色外套的男生的头颅、还有一些看不清面容的头颅……十几颗血淋淋的头颅在空中划出弧线,最终噗地一声,粘在了无头血尸的脖颈创口上。
它们的眼睛都圆睁着,有的还在流淌血泪,有的嘴巴还在无意识地开合,发出嗬嗬的声响。
无头血尸似乎很满意,微微转动了一下脖子,那些头颅就自动调整位置,相互挤压、融合,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拼凑起来的超级大头——眼睛、鼻子、嘴巴胡乱地堆在一起,有的眼球挂在外面,有的牙齿从脸颊里戳出来,看起来既滑稽又恐怖。
林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他看着那颗超级大头微微晃动,似乎在打量周围的一切,一股更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苏晴的头颅,没有飞过去。
所有血尸的头都被吸走了,唯独苏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态。
她依然低着头,血窟窿对着地面,但林深能看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更像是在……挣扎
那颗超级大头转向了苏晴,无数只眼睛（有的完好,有的只剩窟窿）齐刷刷地盯着她,嘴巴里发出混合着无数声音的嘶吼,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命令。
苏晴猛地抬起头,血窟窿对着超级大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反而带着一丝……愤怒
无头血尸（现在应该叫万颅血尸）似乎愣了一下,超级大头上的眼睛眨了眨（有的眼睛根本无法闭合,只是徒劳地转动）。
它缓缓抬起右手,指向苏晴,掌心对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头颅也吸过来。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苏晴,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像是要被吸向万颅血尸。她的尖爪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留下一道道血沟,显然在拼命抵抗。
晴晴……
林深下意识地喊出她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那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加强,她的身体被猛地向前拽了过去,眼看就要撞上那颗超级大头。
林深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苏晴的手腕。
她的皮肤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寒冰,尖爪差点就划破他的手掌。
但林深没有松手,他看着苏晴的血窟窿,突然觉得里面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像是……泪水
万颅血尸似乎没想到林深会插手,超级大头上的眼睛都转向了他,发出愤怒的嘶吼。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它掌心喷出,朝着林深撞了过来。
林深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像被卡车撞到一样,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老树上,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松开了苏晴的手,眼睁睁看着她被那股力量拽向万颅血尸。
苏晴在空中转过头,血窟窿对着他,虽然没有表情,但林深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就在她即将撞上超级大头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阵红光,不是万颅血尸那种暗红,而是更鲜艳、更炽热的红,像燃烧的火焰。
吼——！
苏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体竟然硬生生挣脱了那股无形的力量,朝着万颅血尸猛扑过去,尖爪直取那颗超级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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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颅血尸显然没料到她会反抗,超级大头猛地向后一缩,无数只眼睛里都露出了惊愕（如果血尸有表情的话）。
林深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咳血,看着苏晴的身影冲向那个恐怖的庞然大物,看着她染血的白裙在红光里飘动,突然想起了他们刚进树林时,她站在坡顶回头笑的样子。
原来,有些花,即使开在血土里,也依然会朝着光的方向。
而这场由血和诅咒开始的噩梦,似乎才刚刚露出它真正的獠牙。
7.
魂与窟窿
林深是被一种奇怪的轻唤醒的。
不是身体的轻盈,而是意识像挣脱了沉重的枷锁,飘在半空中,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躺在地上的样子——胸口塌陷了一块,嘴角还挂着暗红的血沫,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头顶交错的树枝,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原来……我死了啊。
他听见自己在心里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五脏六腑碎裂的剧痛还残留在意识里,像一场挥之不去的幻痛,可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冰冷地陷在血污和樱花瓣里。
万颅血尸和苏晴的打斗还在继续。红光与黑雾在树林里碰撞,超级大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无数颗头颅的眼睛里迸射出怨毒的光。
苏晴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巨影间穿梭,染血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片片血色小花,尖爪每次划过万颅血尸的身体,都会撕下一大块腐烂的皮肉,可那些伤口很快就会被黑雾覆盖,重新愈合。
她在拼命。
林深飘在空中,看着她一次次被万颅血尸的无形力量击飞,撞在树上,撞断了树枝,却又立刻爬起来,嘶吼着再次扑上去。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残破,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白裙碎成了布条,可那双血窟窿始终死死锁着那颗超级大头,像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力气。
为什么要这么拼
林深想问,却发不出声音。他飘到苏晴面前,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能清晰地看见她血窟窿里不断涌出的黑血,看见她尖爪上挂着的、属于万颅血尸的腐肉,也看见她脖颈处那道还在渗血的裂纹——那是她刚变异时,他看着出现的第一道伤口。
就在这时,苏晴的动作猛地一顿。
万颅血尸的巨手抓住了她的肩膀,黑色的雾气顺着她的伤口往里钻,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超级大头上,无数只眼睛都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混合的嘶吼声里带着胜利的傲慢。
苏晴的身体开始瘫软,尖爪无力地垂下,血窟窿慢慢转向了林深飘着的方向。
明明没有眼睛,林深却觉得她在看自己。
看那个躺在地上、已经冰冷的自己。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嗬嗬声,像是在哭泣。几滴黑血从血窟窿里滚落,滴在林深的尸体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进嘴角,带着一股熟悉的腥甜——和他们第一次在花丛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原来那不是花香,是血的味道。是他和她,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的味道。
林深飘过去,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可他的手径直穿过了她的脸颊,什么也没碰到。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缕没有实体的意识,一个被困在这片血林里的孤魂。
苏晴的身体彻底被黑雾笼罩了。她的尖爪垂到了身侧,血窟窿里的黑血不再涌出,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窟窿,对着林深的尸体,像是在凝视,又像是在告别。
万颅血尸发出一阵得意的嘶吼,巨手用力一捏——
不要！
林深在心里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晴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被黑雾彻底吞噬。她染血的白裙最后在风中飘了一下,像一只折断翅膀的蝴蝶,然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超级大头转向了林深的尸体,无数只眼睛里都闪烁着贪婪的光。万颅血尸似乎想把他的头颅也吸过去,补全那颗畸形的大头。
就在这时,被黑雾笼罩的苏晴突然动了。
她的尖爪猛地抬起,不是抓向万颅血尸,而是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黑血喷涌而出,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硬生生从自己的胸腔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沾着她血肉的、半融化的玉佩,形状像一朵樱花,是林深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林……深……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这两个字。声音破碎而模糊,却清晰地传进了林深的意识里。
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染血的玉佩朝着林深的尸体扔了过去。
玉佩划过一道弧线,啪地一声落在林深的尸体胸口,刚好盖住他塌陷的地方。诡异的是,玉佩接触到他的血后,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白光穿透了他的尸体,也穿透了飘在空中的林深的意识。
林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了自己,五脏六腑碎裂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意识形态,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变得清晰了一些,不再是完全透明的。
而被白光笼罩的苏晴,身体开始出现变化。那些灰败的皮肤慢慢褪去,露出底下苍白但完整的皮肤,尖爪缩回了正常的长度,血窟窿里竟然慢慢渗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像是有新的眼睛在里面生长。
万颅血尸发出愤怒的咆哮,巨手再次抓向苏晴,却被白光弹了回去。超级大头上的头颅们开始疯狂扭动,像是在畏惧这道白光。
林深飘到苏晴面前,这一次,他的手竟然碰到了她的脸颊。
是凉的,却不再是冰冷刺骨,带着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苏晴的血窟窿里,那丝光亮越来越强,隐约能看到瞳孔的轮廓。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偏过头,朝着林深意识的方向,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像极了他们在坡顶看夕阳时,她对他笑的样子。
林深看着她,突然明白了。
那块樱花玉佩,是用他外婆留下的老玉打磨的,外婆说过,那玉能护魂。
他一直当是迷信,却没想到,在他死后,这玉竟然成了连接他意识和苏晴的纽带,甚至可能……是打破诅咒的关键。
他死了,却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她身边。
而她,或许也没有完全变成血尸。
万颅血尸的咆哮声越来越近,白光却在慢慢减弱。林深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真正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苏晴的手（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她指尖的颤抖）,在心里对她说：
别怕,这次换我护着你。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从树缝里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也落在林深冰冷的尸体和那块发光的玉佩上。
血林里的风,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暖意。
8.樱花与终焉
白光消散的瞬间,万颅血尸的咆哮震得整片树林簌簌发抖。
超级大头上的无数颗头颅同时张开嘴,喷出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后化作一只只扭曲的血手,朝着林深的意识和苏晴抓来。
走！林深的意识猛地向前一冲,竟带着苏晴的身体飘开了半米。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灵魂似乎能影响苏晴——或者说,能借助那块樱花玉佩的力量,与她的意识产生微弱的共鸣。
苏晴的身体在空中踉跄了一下,随即稳稳落地。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还带着血丝,却能清晰地看见前方的万颅血尸。
她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不再流出黑血,而是带着温度的鲜红。
用这个。林深的意识指向地上的一根断裂的树枝,树枝顶端还沾着未干的树脂,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苏晴几乎是本能地捡起树枝,指尖触到树脂的瞬间,树枝突然腾地燃起了火焰——不是普通的火,是带着樱花玉佩白光的、淡金色的火焰,烧得黑色雾气滋滋作响。
万颅血尸发出愤怒的嘶吼,巨手横扫过来,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将空气撕裂。
苏晴侧身躲开,同时将燃着金火的树枝刺向超级大头的缝隙——那里是无数头颅拼接的薄弱处,正不断渗出黑血。
噗嗤！
树枝没入缝隙,金火瞬间蔓延开来,超级大头上的头颅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像是被烧着的蜡一样融化、滴落。
万颅血尸的巨手疯狂拍打头颅,却怎么也拍不灭那金火,反而让火焰顺着它的手臂往上窜,烧得它黑袍冒烟。
就是现在！
林深的意识钻进苏晴的脑海,将自己能看到的弱点（万颅血尸脖颈创口处的断骨,那里是所有头颅能量汇聚的核心）传递给她。
苏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她猛地跃起,借着金火的掩护,将树枝狠狠刺向那处创口！
吼——！！！
万颅血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嚎,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超级大头开始崩溃,头颅们像雨点一样往下掉,砸在地上化作一滩滩黑血。
它的躯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黑袍下的皮肤寸寸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带着怨气的血丝。
这些血丝在空中扭动、汇聚,最终形成一张巨大的、由无数人脸组成的网,朝着苏晴罩来——那是所有被它吞噬的灵魂的怨念,是它力量的根源。
别害怕。
林深的意识紧紧贴着苏晴的意识,他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也能感觉到她心底那股不肯屈服的力量,想想我们看夕阳的时候,想想那些花。
苏晴的身体顿了顿。那些被血色滋养的樱花、夕阳下的花瓣、林深替她摘花时的指尖温度……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握着树枝的手不再颤抖,猛地将燃着金火的树枝举过头顶。
啊——！
她发出一声混合着人类与血尸的嘶吼,不是愤怒,而是挣脱。胸口的樱花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与树枝上的金火融为一体,化作一柄燃烧的长剑。
她迎着那张人脸网冲了过去,长剑所过之处,黑色的怨气像冰雪遇火般消融,露出一张张解脱的、平静的人脸,最终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万颅血尸的躯干彻底干瘪了,只剩下那颗还在燃烧的超级大头。它看着苏晴的眼神（如果那还能算眼神的话）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苏晴没有停顿,燃烧的长剑刺穿了超级大头的核心。
轰——！！！
一声巨响,万颅血尸的身体炸开了。
无数黑色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却被金火一一点燃,化作漫天星火。
而在它躯体炸开的中心,一股难以形容的能量波猛地喷发出来,呈环形扩散开去,所过之处,那些血色小花瞬间枯萎,露出底下正常的黑土；那些从土里爬出来的血尸,也像被风吹散的烟一样消失了。
能量波穿过树林,穿过城市,穿过云层,直冲天际,在夜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淡金色的烟花。
与此同时,距离地球5000光年外的某颗星球上,一间布满仪器的暗室里,巨大的激光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屏幕上原本显示着万颅血尸的能量轨迹,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干扰,画面剧烈扭曲。
警告！编号739实验体能量核心崩溃！
机械的警报声响起。
屏幕中央,一道幽蓝色的伽马射线突然射出,跨越5000光年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地球上那片树林的方向。
激光屏幕上,万颅血尸残留的最后一点碎片影像被射线瞬间吸走,屏幕随即恢复了漆黑。
暗室里陷入死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球上,树林里的能量波渐渐平息。金火熄灭了,燃烧的长剑化作光点消失,苏晴胸口的樱花玉佩也恢复了温润的光泽,不再发光。
林深的意识飘在半空,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的血污消失了,露出正常的泥土；樱花树的花瓣安静地落在地上,带着自然的清香；
远处的天空,竟然透出了一丝鱼肚白,紧接着,夕阳的光慢慢爬了上来,染红了半边天。
他低头,看见苏晴正蹲在地上,看着他那具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尸体。尸体在能量波的作用下,正慢慢化作光点,融入泥土里。
林深……
她轻声喊着,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人类的柔软,带着一丝沙哑。
林深的意识慢慢落在她身边,他发现自己的形态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感觉到夕阳的温度。他伸出手,这一次,他真的握住了苏晴的手。
是暖的,带着她的体温。
苏晴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半透明的、穿着干净白衬衫的林深,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我……
她想说什么,却被林深轻轻打断。
看,夕阳。
他指着远处的天空。
两人并肩坐在曾经开满血色小花的地方,现在这里只剩下普通的泥土和几朵零星的、白色的小雏菊。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是实体,一个是半透明的影子,却紧紧靠在一起。
风穿过树林,带着樱花的清香,不再有一丝血腥味。
我们……赢了吗苏晴轻声问。
林深看着她,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污,白裙虽然还有些破损,却干净了许多,发尾沾着一片刚落下来的樱花瓣,像他们第一次来时那样。
嗯,他笑了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越来越轻,好像……结束了。
苏晴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虽然只能碰到一点微弱的凉意,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夕阳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粉色、紫色……最后只剩下淡淡的余晖。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叫。
林深的意识看着苏晴,看着这片恢复平静的树林,突然觉得,或许万颅血尸也好,伽马射线也好,都只是一场漫长实验的意外。
而他们,两个偶然闯入这片树林的普通人,用爱和挣扎,结束了这场意外。
至于未来会怎样林深的意识会不会一直存在苏晴能不能完全变回人类
不知道。
但至少现在,他们还能一起看着夕阳,像最初那样。
远处的天空,最后一颗星星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