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前一秒,我还对着一张模糊的工作证照片纠结,觉得这名字耳熟得让人心慌。
推开门后三秒,我的左胳膊比脑子先认出了他——那个刺青。
不是普通纹身,是疤,一条趴在右边锁骨下,狰狞盘踞的蜈蚣疤。
当年他用烟头摁我胳膊时,自己胸口被滚烫烟灰燎出的疤。十年了,它还在,像具风干的尸体,伏在那里。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嗡嗡——介绍人方姨在那头热情洋溢:
悦悦啊,林燃条件顶好!海归!青年才俊!恒科老总秘书!
……空气是凝滞的石膏。
我指尖抠进掌心,听见自己声音像锈刀子磨锉:抱歉方姨,我突然想……找个信佛的。
对面,林燃眉骨压得极低,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瞬间冻住。
他那双眼睛,像两粒沉在寒潭底的旧钉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钉在我脸上,扎进我骨头里。
第一章:那个疤还在呼吸
推开‘旧时光’咖啡馆沉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冷气里裹着咖啡因的焦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腐朽木质气味。我目光扫视一周,落在临窗唯一一个独坐的身影上。男人穿着合身的浅灰色衬衫,侧对着门,一只手搭在桌沿,指节修长干净,小指戴了枚哑光铂金的尾戒。
方姨发来的照片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她极力渲染的词汇是——青年才俊、海归精英、恒科集团林总的头号心腹。
很精英的样子。如果——我没有先看到他右边锁骨下方、那一点点从解开的衬衫第一粒扣边缘爬出来的东西。
心在腔子里猛地往下一坠,砸得胃袋一阵痉挛。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一股冰冷的麻意从左臂内侧那片平滑的皮肤下蛇一样蜿蜒窜起,带起一片细微的鸡皮疙瘩。就是那里,曾经被他用烧红的烟头摁过,留下一个圆形的、焦黑的印子,早已在时间长河里褪色、消失。
视线死死黏在他锁骨下。那个疤,不是烟头烫出的平整圆形,是燎出的伤痕,蜿蜒扭曲,深褐色,边缘泛着微微的鼓凸,像一条僵死的、被缝在那里的狰狞蜈蚣。
十年。它居然还在。
口袋里的手机震得大腿发麻,锲而不舍。是方姨。不用接也知道,无非是悦悦啊,见到了吧人怎么样哎呀我就知道错不了……
冷气像冰水灌进肺叶,我的指尖掐进掌心嫩肉,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缝里。血液冲上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的声音像是被抽走了,只剩下那个疤在视野里无声地跳动,像一颗丑陋的黑色心脏。
抱歉方姨,声音出口,干涩得像磨砂纸擦过锈铁皮,每一个字都耗尽了胸腔里残存的氧气,我……我突然想起来,可能、可能更想找个……信佛的。
空气瞬间凝固成坚硬的石膏块。
什么什么佛方姨拔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从手机听筒里漏出来,刺破了小小的安静空间。
窗口的男人缓缓转过了头。
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脸褪去了少年时期过于凌厉的棱角,成熟了,也更有一种冷硬的压迫感。眉骨很高,显得眼窝深邃,此刻那双眼微微眯着,里头像淬了冰又烧着暗火的碎玻璃。他嘴角那点礼貌性的、若有似无的弧度,彻底消失不见。下颚线条绷得很紧。
时间仿佛被拉长,无限拉长,每一秒都碾过骨头。
林燃的视线,像两根沉甸甸、生了锈的铁钉,钉在我脸上。那目光穿透了十年光阴,裹挟着当年教室后排角落里呛人的烟草味、书本砸在课桌边缘的闷响、和皮肤被灼烫时那尖锐到极致的痛楚,狠狠地扎进我的骨头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还有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法忽视的震动。
郑——悦他开口,喉咙底滚出的声音不高,却沉得能砸在木地板上砸出个坑。名字在他齿舌间碾过一遍,带着一种奇异的陌生和更奇异的熟稔。他身体前倾,压迫感扑面而来,好久……不见。
咔嗒。
我几乎听到自己颈部肌肉僵硬的脆响。血液瞬间冻住,冲上来的是一股强烈的、要把刚才所有窘迫都彻底撕裂的怒气。凭什么用这种老友重逢的语气凭什么!
好巧,
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胸腔起伏一次,从齿缝里挤出的话带着冰渣,林校霸。哦,该叫……林秘书每个字都淬着毒。
他的眉峰细微地动了一下,眼底有什么沉郁的东西飞快掠过。那眼神太复杂,愤怒、难堪、一丝转瞬即逝的狼狈,最后沉淀下来的却是近乎阴鸷的平静。没有接话。空气再次凝固,只有窗外的车流声遥远地喧哗着,衬得这角落里死寂如坟。
手机又一次在掌心疯狂震动,屏幕上疯狂跳动着方姨。我猛地抬手,看也没看,指尖狠狠划过拒接键。手背却碰倒了桌面上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冰柠檬水。
哗啦——!
玻璃杯倾倒翻滚,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空间。冰凉的液体裹着碎冰和玻璃茬,瞬间泼溅在对面男人昂贵的衬衫前襟、裤腿和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水痕迅速洇开。
我僵硬地站着,看着那狼藉一片,掌心还残留着按断电话的震感,心脏在窒息的边缘疯狂跳动。
……对不起。声音干瘪得没有一点情绪。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脑子里只剩一片空洞的尖锐蜂鸣。道歉出口的瞬间,我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却死命维持着最后一点挺直的背脊,朝着门口那扇木门,仿佛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
可就在我的手即将握住冰凉黄铜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响起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空气,清晰地钉进我的鼓膜:
躲我
不是疑问,是沉沉的陈述,每个字都裹着冰冷的寒气。
郑悦,想找信佛的
一声短促的、带着寒气和某种不明意味的嗤笑,像薄冰碎裂。
真出息了。
那只搭在门把手上、已经渗出冷汗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背对着那片狼藉和目光,我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那股翻涌的、夹杂着恐惧和耻辱的恶心感。没有再停顿一秒,拧开把手,冰冷的空气裹挟着街头的喧嚣瞬间涌入。我一步跨出门外,用力甩上门板。
砰!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咖啡馆里沉滞腐朽的空气和那两道冰锥似的目光,也将那句带着刺骨讥诮的话语拍碎在了身后。
阳光晃眼。脚步虚浮地落在滚烫的人行道上,我弯腰撑住膝盖,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想把胸膛里那股浊气挤出去。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方姨两个字跳动着,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心头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想也不想抬手就要拒接——
就在拇指落向那个猩红挂断键的瞬间,另一个名字挤了进来,伴随着更急迫的嗡鸣:【老板:徐建斌】。
心头猛地一跳。徐扒皮一般只有天塌了或者快下班时才夺命连环call。一种更糟糕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心脏。
指尖犹豫了半秒,那通属于方姨的呼叫在最后一声嗡鸣中自动断了。我立刻滑动接起老板的来电。
郑悦!!!徐扒皮的咆哮几乎震破耳膜,声音嘶哑,隔着电磁波都能闻到火燎火燎的焦虑味,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回公司!出大事了!恒科!恒科那边的舆情……妈的彻底炸了!现在上面劈头盖脸骂我!你赶紧回来稳住!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马上!项目要是黄了,咱俩一起卷铺盖滚蛋!!
恒科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直直劈进我混乱的脑海里。耳边的车流声瞬间模糊远去,只剩下徐建斌那句项目黄了,一起滚蛋在嗡嗡作响。恒科……林燃……
后背窜起一层新的、更粘腻的寒意,瞬间浸透了薄薄的衬衫。阳光依旧火辣辣地晒在身上,却驱不散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冰冷。
**第二章:修罗场共舞
办公区的灯光惨白一片,照在每个人绷紧的脸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高压下的死寂,只有键盘噼啪作响和压得极低的语音通话声。巨大的屏幕上,代表恒科科技、毒饮料、质检报告、消费者维权等负面关键词的爬虫数据如同翻滚沸腾的岩浆,指数级飙升,鲜红色的峰值曲线触目惊心。
徐扒皮的脸青得发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额头上一层油光混着冷汗。他焦躁地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来回踱步,像头困在笼子里、随时要爆发的野兽。
水军呢!加大力度!所有平台!给我控!!他对着电话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屏幕上,买!热搜给我压下去!什么贵妈的黄了我们连贵的资格都没有!砸!给老子砸!
一个同事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徐总!又有三家合作方声明说暂停进货了!网上……网上开始扒恒科代工厂的黑历史了!
徐扒皮猛地转身,目光像毒箭一样钉在我脸上:郑悦!你的方案呢!等死吗!
我从那几乎掀翻整个网络的舆情海啸图上收回目光,指尖冰凉。恒科的案子之前一直运行平稳,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引爆这种规模的灾难一定有什么关键点被忽略了。
我需要恒科更核心的部门数据配合,还有……我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语速平稳,公关总监现在失联,对接人权限不够。徐总,恒科那边到底谁还能拍板
徐扒皮的腮帮子狠狠抽搐了一下,眼神闪烁,像是在权衡利弊。办公室的门就在这时被人哐当一声大力推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都激灵灵一抖。
逆着门口涌进来的光线,一个高大的身影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浅灰色衬衫的前襟和裤腿还有大片的湿痕,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正是那身一个多小时前在咖啡馆被我一杯柠檬水浇出来的狼狈。
他胸口下方那道蜈蚣状的疤痕,在惨白的顶灯下,似乎随着他有力的步伐微微起伏。
林、林秘书!
徐扒皮瞬间变脸,堆起一个夸张又惶恐的笑容,腰都弯了几分迎上去,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误会!绝对是误会!下面人不懂事瞎搞!我们正在全力补救!您放心!二十四小时!不!十二小时!我们……
林燃眼皮都没抬,目光越过唯唯诺诺的徐扒皮,像两柄精准的手术刀,直直地刺向我,带着一种沉重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压力。
办公室里所有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停了。一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聚焦在我和门口那个煞神身上。空气压抑得能滴出水。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里,林燃迈开长腿,径直朝着我的工位走了过来。昂贵的皮鞋踩在廉价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跳上。
他在我桌前站定,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和面前的电脑屏幕完全笼罩。那双沉冷的目光攫着我,唇线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项目主理人,郑悦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他微微侧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一旁僵住的徐扒皮,徐总,我需要一个绝对负责人。从现在起,这个项目的最高优先级命令,我只对郑悦下达。项目组成员,由她直接调配。
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压抑至极的抽气声。
徐扒皮张着嘴,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彻底僵死,腮帮子抽搐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肥厚的手悬在半空,像个滑稽的木偶。他那双细缝眼里的震惊、屈辱和不甘几乎要溢出来,最终却只化成了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的嘶音。
林燃根本无视徐建斌,冷硬的视线牢牢钉在我苍白的脸上。郑小姐,他吐出的称呼,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绷紧的神经上碾压,恒科需要知道真相,更需要控制局面。你——
他的话被一阵由远及近、刺耳得几乎要撕裂空气的警笛声粗暴打断!
窗外,一辆蓝白涂装的警车闪着刺目的红光,伴随着尖锐的呼啸,以一个极其蛮横的甩尾姿态,猛地急刹停在了公司楼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隔着落地玻璃窗都清晰可闻!
办公室里的呼吸声瞬间都停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极具冲击力的一幕钉在原地!
刺耳的警笛还在持续。林燃的目光骤然变得极其锋利,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倏地转向窗外,眉头拧紧。他像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眼神瞬间沉郁得能滴出墨。他甚至不再看我,也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徐扒皮,猛地转过身,大衣下摆甩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步履间带着一种迫人的杀气。
厚重的玻璃门被他一把推开,砰地撞在墙上。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徐扒皮的脸彻底灰败了下去,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
警、警察来干嘛旁边有小职员喃喃出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恒科的工厂……不会真有问题吧有人带着哭腔接话。
完蛋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各种绝望的低语开始蔓延。空气里浮动着恐慌和毁灭的气息。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最终都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如同看着即将沉没的船上最后一根稻草。
老板瘫在椅子上如同废人。那位煞神被警车分走了注意力。恒科这艘巨轮正被汹涌的负面舆情撕扯着迅速下沉。而我,刚刚成了这艘破船临时的、也是最显眼的靶子。
一股冰冷的锐气猛地从脊椎骨窜上来,混杂着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疼。坐回自己的位置,手指落在冰冷的键盘上,指尖不再颤抖,反而因为用力绷紧而微微发白。屏幕上那些沸腾翻滚的、代表毁灭的红色火焰,此刻竟奇异地驱散了心底翻涌的恶心感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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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十年前怕够了。
我打开了通讯软件后台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小程序窗口,那是之前我自己编写的异常数据回溯脚本。一个之前被我忽略的关键路径在纷繁的IP跳跃中显现出来。
小李,调后台日志权限给我,最高级。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响起,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重点查‘林珊’……对,林总独女,所有关联提及的动态。小张,立刻通知所有对接平台,重点监控所有带‘恒科千金’、‘校园霸凌’关键词的讨论组!发现一个灭一个!老吴,联系网侦那边我们长期合作的‘锚点’小组,加钱!让他们半小时内给我出一份重点KOL名单和关系图谱!
指令一道接一道下去,清晰、冷硬,像在发布战时命令。
被叫到的人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应声而动。办公室里凝固的恐慌像是被一股新的力量强行搅动,虽凝重,却开始运转起来。
键盘的敲击声再次密集地响起。
手机在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心头那股冰冷的锐气微微一滞。指尖有些僵硬,犹豫了一瞬,还是划开了接听。
没有寒暄。对面直接传来一个冷硬、熟悉、带着深深疲惫和极力压抑某种风暴的嗓音,是林燃:
喂。
背景音嘈杂,有模糊的警笛余音和人声,他似乎在某个混乱的环境里。
警方是来找我核实旧事,他语速很快,声音压得更低,像含着砂砾,网络上有风向转向林珊了,是不是
我心头猛地一跳!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林珊正是恒科董事长林兆阳的独生女,也是这次舆情初期极力维护公司形象的关键发声人!但关于她的信息,在恒科一贯被保护得极好。除非……
是。我压低声音,只答了一个字,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刚刚小李权限解锁的后台记录。
林珊高三,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意味,有人在她水里下过药。
嗡!
脑子里的弦瞬间绷到极致!
当年的事我处理过痕迹。林燃的声音继续传来,语速更快,背景里似乎还夹杂着一声模糊的呵斥,但现在可能有人翻出来,包装成霸凌事件,往她身上泼脏水。目标不是她就是恒科。或者……一箭双雕。
电话那头传来推搡声和一句模糊的配合调查。他的呼吸似乎重了一下。
郑悦,我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分量感,像淬过冰,守住她。这是底线。
没有请,没有帮忙。直接是命令式的守住。
电话戛然而断。忙音传来。
我握着手机,听着那急促的忙音,胸口像是被一块冰冷的巨石死死压住。高三……下药……他处理过痕迹眼前仿佛闪过当年校园医务室门口仓皇跑开的身影,和那杯被打翻在地、泼湿我裤脚的冷水。
手指冰凉麻木,血液却在耳中轰鸣作响。刚刚靠孤注一掷凝聚起来的那股力量,仿佛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道裂隙,里面涌出的是更为浑浊不堪、让人窒息的深黑色漩涡。
下药霸凌
谁在翻旧账要毁林珊还是要毁恒科
亦或是……毁了现在这一切
徐扒皮瘫在椅子上装死。办公室里其他人还在埋头苦干,丝毫不知这通电话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低下头,手指近乎痉挛地在键盘上按下搜索——【林珊+霸凌】。
页面刷新。
【惊爆:恒科千金竟是校园毒王同学爆料,林珊长期欺凌他人还给同学下药!】
【扒一扒恒科公主的真面目:霸凌成性,连校长女儿都不放过!有图有真相(聊天记录截图).jpg】
【独家起底:恒科公主霸凌受害者郑某自述】
看到自己姓氏拼音缩写出现在标题的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猛地窜上头顶,几乎要冻结思维!
鼠标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帖子被快速刷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眼熟的、带着浓厚年代感的毕业合照。
在一群穿着宽大校服、笑容青涩模糊的脸孔中,两个身影被加粗的红圈醒目地圈了出来。
一个,是站在前排、笑容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我,郑悦。照片里,我的笑容在红圈的包裹下显得天真又脆弱。
另一个,赫然是站在后排角落里、侧着脸抽烟的林燃。他眉骨压着,嘴角挂着漫不经心、近乎冷漠的弧度,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却抹不去那种浸入骨子里的桀骜和……危险。那眼神,穿透十年泛黄的像素,精准地撞入我的视野,带着无声的胁迫感。照片下方特意配的粗体文字:【恶魔在身边!昔日霸凌者今日位高权重谁在保护他】
心脏在胸膛里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击!眼前的屏幕晃了一下,照片上那个笑容明亮的我,和林燃阴郁侧影形成的巨大反差与荒谬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眼底。
下药霸凌
谁才是那个被霸凌的郑某
又是谁在当那个恶魔
嘟…嘟…嘟…
就在我盯着那张让人灵魂都冻住的旧照片,指尖冰冷发麻,思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荒谬感和汹涌的恶意钉死在原地时,放在桌面的另一部工作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视线里——
林珊。
第三章:谁下的药
手机屏幕固执地闪烁着那个名字——林珊。每一次震动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我僵直的神经上。
办公室里的嘈杂声浪在此刻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面,变得模糊而遥远。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被那灼烫目光钉死的脸,又被心脏瞬间抽空,留下针扎般的寒意。照片上林燃那阴鸷的侧脸,和他胸口下方那道狰狞的蜈蚣疤,在我脑中交替闪现,最终定格在电话挂断前那句冰冷的命令——守住她。
守住谁怎么守眼前这条赫然打着受害者郑某标签、被顶到头条的帖子,像一条猝不及防勒紧喉咙的毒蛇。
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划开了接听键。
喂郑悦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珊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通话都更加急促,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微颤的尾音,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说话吗
背景音很安静,隐约能听到风声。她的镇定是表象,底下正卷着惊涛。
我在公司。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目光死死锁定屏幕上那个标题,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刚看到网上……那些东西。
郑悦……林珊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时,那点强行维持的平稳彻底消失,透出一种浓重的疲惫和一丝几乎要绷断的弦才能压抑住的恐惧,我知道很荒谬,十年前那点破事……但现在……我解释不清了!他们……他们把我当年吃剩下的药瓶都翻出来了!说是我自己吃的药!照片拍的清清楚楚!可那药……那药瓶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有人要整我!整我们家!
她说到最后,语调拔高,带着一丝崩溃的哭腔,像被困在陷阱里的幼兽发出的绝望呜咽。
药瓶!
这两个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脑海,瞬间将所有的碎片串联起来!下药……她吃剩下的药瓶被翻出来作证
珊珊!珊珊你在哪!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爪子骤然攫紧心脏,我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办公室里其他人惊愕地抬头看向我,你听我说,你现在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不要相信任何人!等我电话!千万别……
悦悦,你还记得那个药瓶吗林珊的声音却突然飘忽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时光的回响,就是班长……我们班那个总是第一名、对谁都特别好的班长……
班长!
这个称呼如同一把锈蚀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那扇尘封的铁门!斑驳的铁门轰然洞开,扬起的尘埃里,一道模糊却格外刺眼的身影浮现出来——永远整洁的白衬衫,一丝不苟的微笑,像戴着一张精心描绘过的、永远温和善良的面具。那杯被打翻的冷水、医务室门口仓促跑开的背影……仿佛都有了指向!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几乎失声:班长!谁!你说清楚珊珊!
嘟嘟嘟……
电话戛然而断。
冰冷的忙音如同绝望的丧钟在耳膜里敲响!
珊珊林珊!林珊——!我对着手机嘶喊,听筒里却只有令人心悸的忙音在回响。那忙音每一次间隔,都像是在心脏上猛锤一下。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刚刚还在运转的键盘敲击声全都消失了。所有人,包括装死的徐扒皮,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脸色煞白、失态地冲着手机吼叫的我。
那张被红圈标注的旧照片还在屏幕上散发着恶意,林燃冰冷的命令犹在耳边,而现在——林珊失联了!提到了班长!
时间仿佛在我挂断电话后的两秒钟内凝固成冰冷的石膏。周围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粘在身上,像无数根冰冷的芒刺。屏幕上那个闪烁消失的通话记录,那串代表林珊最后位置的数字,像一小团幽暗的鬼火,烙在我的视网膜上。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撞击,每一次收缩都带出冰冷的恐慌。药瓶、班长、林珊失联……这几个词被无形的铁钩勾连在一起,在脑海中疯狂搅动,掀起滔天的恐惧漩涡。药瓶照片是关键证物班长是幕后人林珊……是不是已经落入了某种精心布置的陷阱
徐扒皮终于不再装死,肥胖的身体像被电击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是猪肝色的扭曲:谁谁没信号了!是不是那个林珊!天要塌了!她要是出事……
他后面的话被直接掐灭在喉咙里。我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给周围那些粘稠的目光任何回应。所有的血液都涌向指尖,那冰凉的触感奇异地催生出一股近乎暴戾的冷静。恐惧被巨大的愤怒和某种孤注一掷的求生欲死死压了下去,在脊髓深处燃起一簇惨白的火焰。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猛地拉开抽屉,在一堆杂物里精准地抓出自己的车钥匙——那串钥匙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U盘。那是林燃塞给我的。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在徐扒皮错愕的注视和其他职员恐慌的低呼中,我抓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步撞开挡在过道上目瞪口呆的同事,用肩膀狠狠撞开会议室那扇沉重的磨砂玻璃门,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哐当!
门板隔绝了外面死寂中带着骚乱的空气。
只有头顶惨白的顶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会议室的空气冰冷干燥,带着常年密闭的陈腐味道。
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却极其迅速地插上U盘。没有密码提示,一个极其简约的、只有两个文件夹的界面瞬间弹出。
其中一个文件夹标签是冷冰冰的:【紧急联络指令组】。
鼠标双击点开。里面只有十几个毫无规律可言的邮箱账号前缀,以及一行小字注释:【非致命紧急事件,使用该组指令。目标会执行,但有限制。】
鼠标毫不犹豫地移开。
光标落在了另外一个文件夹上。文件夹名是一片刺目的血红警告色:【零级】。
旁边那行更小的注释文字,每一个笔画都透着森然寒气:【仅限物理抹除关联场景激活。指令接收端:全球。强制优先。无限制授权。】
喉咙有些发紧,口腔里尝到了铁锈味。时间分秒必争。林珊失联前声音里那股绝望的恐惧和那句班长的回响,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理智。没有选择。
指尖带着巨大的决心,啪地双击点开!
没有繁琐的界面,只有一个猩红色的、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巨大输入框在闪烁,光标急促跳动,下方是一行更小的加粗血字:
【输入目标唯一识别特征(物理/数字/生物)】
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锁定了屏幕上那张毕业旧照角落。被红圈标注的班长——那个永远穿着整洁白衬衫的身影。记忆深处那张完美模范生的脸模糊浮现,但有一个细节从未改变……他眼角下方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一个极其微小、形如弯月的浅褐色胎记!
指尖在冰凉的键盘上敲下第一串带有指向性的字符,随后猛地敲入那个最关键的生物识别特征:【右眼尾微月型胎记】。
手指悬停在回车键上,半秒钟的凝滞。屏幕上那猩红色的方框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输入,意味着调用林燃背后可能极其可怕的力量。未知的代价。不输入,林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钢化玻璃粉碎的、令人牙酸的爆裂声,毫无征兆地在身后的会议室门外轰然炸开!
心脏在这一声巨响中几乎要破腔而出!握着的鼠标被巨大的冲击震得脱手飞出!
惊魂未定地猛回头——
磨砂玻璃门锁的位置,赫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密布蛛网般裂痕的坑洞!几只手指粗粝的手正从那狰狞的破洞中伸进来,疯狂地扒拉着门锁!
门板剧烈地震动!下一秒,锁舌在巨大的蛮力下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哐当一声!
厚重的磨砂玻璃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踹开了!
逆着走廊顶灯刺眼的光线,几个穿着藏青色制服、表情冷峻的男人站在门口。当先一人亮出证件,金属徽章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直接锁定刚把最后一行搜索指令输入完毕、还僵在电脑前的我。
市局刑侦大队。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请问是郑悦女士吗恒科集团林珊小姐跳楼自杀未遂,刚刚在仁德医院脱离生命危险。她昏迷前最后一刻,用血在手上写了三个字——你的名字。
他上前一步,压迫感如同实质,目光锐利如刀锋:
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第四章:天台上的修罗场
市局刑侦支队一中队讯问室。白得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照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反射出模糊的光晕。空气里有消毒水和新刷的油漆味混合的怪味,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属于这地方独有的铁锈和压迫的味道。讯问桌对面的男人,肩章上的银色星徽在灯下泛着冷光,一张国字脸绷得如同岩石雕刻,眼底毫无波澜,只有审视。
他代号老严。那双眼睛,看得我皮肤发紧。
姓名
郑悦。
你和林珊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间具体通话内容
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在公司。她情绪很激动,提到网上有人翻十年前的旧账诬陷她,说她给同学下药,还拿出了一个药瓶照片作证。她说那不是她的,有人要整她。然后电话突然断了。
她提到了具体人名吗
……提到了一个称呼。‘班长’。我们高中班长。
‘班长’是谁姓名
我沉默。记忆里那张永远温和微笑的脸,和眼角那个微月的胎记,如此清晰,又如此模糊。十年了,谁还记得一个普通班长叫什么张伟李强极其平庸的姓氏……
老严的指关节在桌面敲了一下,声音不高,却像敲打在神经上:仔细想。林珊提到这个人时,语气如何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桌面下互相绞紧,指骨泛白。语气电话那头,林珊绝望而恐惧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哭腔:……就是班长……我们班那个总是第一名、对谁都特别好的班长……
那种语气……与其说是恐惧对象,倒更像是一种发现了某种极其残酷的背叛和真相后的崩溃。
她……喉咙有些发干,她说到‘班长’的时候,不像是恨那个人,倒像是……不敢相信,觉得被背叛了……很崩溃。
我回忆着那瞬间林珊声音里那种天塌地陷的震惊和无助。
然后她就断了联系。我再打过去关机。我补充道,疲惫感如同潮水涌上四肢。
据我们初步勘察,老严的声音陡然下沉,像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审讯室压抑的空气里,林珊跳楼前,在顶楼露台的边缘,发现了一个属于你的私人用指纹锁笔记本。
血液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笔记本指纹锁我的
怎么可能!
不可能!我猛地抬头,失声道,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想站起来,我一直在我办公室!那笔记本今天就没离开过我视线……
反驳的话冲口而出,却在看到老严眼中那种了然般的沉静目光时猛地卡住。
指纹锁……钥匙……U盘……那台从会议室被警方带走的电脑!
林燃!那张带着蜈蚣疤痕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那通只有号码的电话!还有那U盘里代表着全球强制清除权限的血红色文件夹!
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钻入脑海——他要清除关联!包括我这个唯一的经手人!
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嫩肉,指甲几乎嵌进骨头缝里。一股混合着被彻底出卖的冰冷痛感和尖锐愤怒,如同火山熔岩,在死寂的恐惧下汹涌咆哮!十年的噩梦仿佛在此刻重叠,再次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报告!
门外突然传来队员清晰有力的喊声,打破了审讯室里僵持的死寂。一个年轻警员推门快步进来,俯身在老严耳边极快地说了几句。
老严布满风霜的脸部线条瞬间绷紧,一丝极其错愕的神色猛地掠过眼底。他霍然抬头,那双始终沉静如潭的眼睛里第一次掀起了剧烈的波澜,死死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震惊、不可思议、以及更深的审视。审讯室压抑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猛地站起身,金属椅腿在瓷砖地面刮擦出刺耳的锐响。
看好她!他对门口另一个警员丢下三个字,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迫,脚步几乎带风地冲了出去。
审讯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年轻警员。空气重新凝固,气氛却变得更加诡异难言。年轻警员板着脸,身体站得笔直,目光却忍不住带着强烈的好奇和困惑,不时地瞟向我。刚才队长那个反应,太反常了。
老严看到了什么和我有关还是和……林珊亦或是……
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失控的引擎疯狂擂动,一下一下撞击着紧绷的神经。所有的念头都混乱不堪。背叛陷阱还是……终于有人看清了什么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审讯室内外死寂无声。直到——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进来的是刚刚那个报信的年轻警员,脸上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喘着气,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队长让你……去天台!快!
天台!
这两个字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在警员惶急的催促下,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冲出审讯室,穿过冰冷警局灯光惨白的走廊,在几个警员急促脚步的引导下,跌跌撞撞地冲出安全门,踏上冰冷空旷、风声呼啸的露天平台!
视野豁然开阔!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下一秒,所有的呼吸都哽在喉咙里!
眼前不足十米远的露台边缘,三个身影在风中对峙,如同凝固的雕塑。画面极具冲击力!
靠近我这个方向,林燃像一头受伤后彻底被激怒的黑色猛兽,身形有些摇晃,右边额角至颧骨斜斜拉开一道新鲜的血口,血迹蜿蜒刺目,糊住了他右边眼角和眉毛,正不断地往下淌。半边脸都被污血覆盖,但那双眼睛,燃烧着骇人的血光和彻骨的阴鸷,死死盯着正前方。他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紧贴在肋侧,深色外套臂弯处布料洇湿了一大片暗沉的印记,显然是受伤极重!而他的右手——死死扼住的是我高中班长、那个眼角带着微月胎记、面容温润此刻却苍白扭曲如厉鬼的男人的脖子!
班长被扼得面孔涨紫,双脚离地半寸,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声响。他手上紧紧攥着一把刀!锋锐的刀尖带着血迹,悬在林燃毫无防护的颈动脉下方几毫米处!随时可能扎进去!
站在林燃和班长对面不足五步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长款羊绒大衣的女人。冷风卷动她一丝不苟挽着的发髻,散落几缕发丝,贴在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的脸颊上。
是林珊!
她活生生地站在那里!额角贴着医用胶布,裹在厚重外套下的身体微微发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器。那双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前方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瞳孔深处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寒冰。她的左手,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的白色塑料药瓶,指节捏得泛白。瓶身的标签……正是网上疯传的那张罪证照片里的样子!
而在林珊身后,是表情极度紧张、随时准备扑上去的几名警员!老严脸色铁青如寒铁,死死盯着林燃扼住班长脖子的那只血淋淋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命令:林燃!放手!!
林燃充耳不闻!他的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但那扼住班长的手,像烧红的铁钳,纹丝不动!被鲜血糊住的右边眼角,那只尚存的左眼,猩红一片,死死盯着班长,又缓缓转动眼珠,越过那个濒死挣扎的男人,落在林珊脸上。那眼神里翻滚着浓稠的黑浆和一种无法形容的、令人心悸的悲怆。
珊珊……哥……错……嘶哑的声音从他带血的齿缝里艰难地、支离破碎地挤出几个字,更多的血沫顺着嘴角涌出。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砸在冰冷的空气里。
林珊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她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剧烈的震动,一层薄薄的水光瞬间覆上瞳孔,又迅速被更深的绝望和痛苦冻结。她死死咬住了下唇,一丝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就在这时!
唔!
被扼住的班长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含混怪异的嘶鸣!是名字!那发音极其扭曲怪异,甚至不像是中文音节,却如同带着剧毒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破林燃沉重的喘息声!
……yue……
那破碎嘶哑的、濒死挣扎挤出的怪声,刺耳地钻入风中。
林燃那只血红的左眼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扼住班长脖子的血手瞬间松了一分力道,整个人仿佛被这诡异的音节定住!那眼神,如同穿过血色迷雾看到了某种无法置信的景象,暴戾之中第一次裂开一丝近乎恐惧的缝隙!
悦……月
站在不远处的我,浑身血液瞬间彻底冻结!
班长脸上那濒死的紫胀褪去一丝,露出底下狰狞扭曲的笑意。他握住刀的手指,猛地绷紧到极致!刀尖瞬间下压!
林燃小心——!!!林珊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尖叫!一直紧紧攥着那个小药瓶的手,失控般地朝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扬了出去!
就在所有神经紧绷到断裂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溅五步的瞬间——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从侧后方毫无征兆地扑出!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狠狠地撞在了我的侧腰上!
剧痛和巨大的惯性让我完全失去平衡,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旁边趔趄撞去,手臂疯狂挥舞试图抓住任何支撑物!指尖在冰冷的空气里徒劳地划过——
哗啦——咔哒!
一连串脆响!
我的手掌猛地扒住了天台边缘冰冷的金属护栏!身体险险悬空!紧接着脚底踢到了一个被风吹到边缘的、不知谁喝空的易拉罐!
身体被撞开的方向,恰好让开了从天台上唯一那个老旧监控探头延伸下来的一截布满灰尘的黑色接线!
而那被我情急之下胡乱挥动的手臂末端——手——好死不死,正好打中了悬挂在避雷针支架角落、一个蒙着厚厚尘灰、毫不起眼的半球形金属外壳!
灰尘簌簌落下。
那黑黢黢的眼洞里,一点比微尘更不起眼的红点,在正午强烈的天光下,几不可察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
刺眼的、带着巨大电流噪音的雪花点,猛地吞噬了老严手中那个手持监控接收小屏幕的画面!屏幕上刚才还清晰显示着的班长那张扭曲疯狂的脸、林燃骇人的血眼、林珊绝望的眼泪……瞬间消失不见!
只剩下刺啦刺啦的雪花噪点!
监控!!
一个警员失声惊叫!
老严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悬挂的老旧探头,眼中第一次爆出难以置信的惊骇!这破探头的年代比他们都老,早该报废了!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的停顿!
班长抓住这千钧一发!被林燃扼住的力量稍减,那把滴血的匕首带着同归于尽的狠绝,朝着林燃颈部动脉下方猛扎下去!
嗡——!!!
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带着金属撕裂感和电流尖啸的剧烈嗡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高空的烈风!
声音的来源,是那个被意外撞开、正悬在天台边缘、挣扎着试图爬回安全区域的我!更准确地说,是我口袋里那台属于林燃的加密军用级通讯器!它在刚才撞击中接触不良,又因极度接近那个被触发的破旧监控探头发出的强电磁干扰脉冲而骤然失控!
这诡异的、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信号,在所有人被惊呆的瞬间——
嗡鸣中心爆发出的无形冲击波,如同最精准的外科手术刀!
噗嗤——咔吧!
极其微小的皮肉撕裂声和骨头错位的轻响,清晰地炸开在每个人死寂的听觉里!
班长握刀的手腕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猛地向后弯折过去!剧痛让他的手指瞬间松开!
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打着旋儿飞向空中!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银色弧线!
林燃扼住班长脖子的那只血手,在嗡鸣冲击波的作用下,像触了电般猛地一麻!力道瞬间失控!班长因剧痛弓起的身体猛地一顶!林燃那本就失血摇晃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
一道滚烫的、带着浓郁腥甜气味的红色液体——如同灼热的喷泉——猛地从班长后颈那片本该是平整皮肤的地方,带着几片被暴力掀起的皮肤碎片和一小块深棕色的、沾着血水的微型金属片状物喷射而出!喷了猝不及防扑上前想要制住两人的警员一头一脸!
微型芯片!
班长被扼住的力道瞬间消失!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顺着惯性朝露台边缘——朝着我摇摇欲坠的方向——翻滚摔去!
噗通!
沉闷的撞击声。班长重重地摔在离我脚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大股大股的血沫从他撕裂的后颈喷溅而出,迅速染红了冰冷的水泥地面!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脚踝,残留着濒死的、巨大的震惊和怨毒,仿佛不敢相信。
一切快得如同噩梦!
嗡鸣声戛然而止!通讯器冒出一股青烟,彻底熄火。
整个天台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只有烈风在耳边尖啸。警员们被溅了一脸血,都僵在原地。
老严脸上带着班长的血,目光落在班长后颈那片狰狞的伤口和被血水泡着的金属片上,眼神极其骇人。他猛地看向林珊!
林珊还保持着那个药瓶扔出的姿势,身体筛糠般抖动着。那把打旋的匕首终于当啷一声掉落在她脚边不远处,发出刺耳的声响。
啪嗒。
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瓶盖,被风吹着,骨碌碌滚到了我的脚边。
瓶盖内沿,一行激光刻印的、极其微小的数字和字母组合标识映入我的眼帘——那分明是只有医药研发内部才可能使用的核心代号批号!而且这标识……不属于国内任何公开机构!
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思维!
被撞到天台边缘的瞬间,巨大的冲击让我半边身子麻痹,耳中灌满尖锐的嗡鸣。手掌死死扒住冰冷滑腻的金属护栏,身体如断线风筝般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眼前是急速放大的地面景物,眩晕感猛烈袭来,求生本能让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重心拼命后仰——身体狠狠砸回天台冰冷的水泥地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骨骼仿佛要散架,喉头涌起腥甜。
在所有人被班长喷溅的鲜血和芯片震住的短暂真空里,我只来得及死死盯住滚到脚边的白色塑料药瓶盖。瞳孔因恐惧和某种突然洞悉的真相而急剧收缩!那是医药研发专用的核心批号!非公开机构!不是林珊的……药瓶里的东西……
所有的线索在脑中如同解压的炸弹般瞬间炸开!下药、被翻出的药瓶作伪证、指向我的指纹笔记本、班长被植入的芯片、他嘶吼出的我的名字音节……十年前医务室门口打翻的那杯冷水……班长仓皇跑开的背影……林燃事后胸口新增的蜈蚣疤和他阴沉压抑的目光……
药瓶盖上的冷光像把尖刀刺进脑海!我猛地抬头,顾不上浑身剧痛,朝着陷入巨大惊骇、尚未完全回过神的老严嘶声大喊,声音劈裂寒风:
十年前药瓶里的东西!不是致幻剂!不是普通违禁药!每个字都带着胸腔里挤压出的血气,是未注册申报的生物活性诱导剂!目标根本就不是让人昏睡或者……而是诱导特定基因片段产生间歇性精神紊乱!就像——林珊现在这样!!班长只是饵!!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实验室那套即将进入临床三期的……
我的话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整个死寂的天台!
啪嗒——
林珊紧握在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白色塑料药瓶,在她剧烈颤抖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时,从指缝间滑落,掉在沾满班长鲜血的水泥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瓶身标签正对着天空,在正午的阳光下清晰地烙印着那个代表罪恶根源的研发专用标识号。
林珊的眼睛里,那层凝结的无光寒冰彻底碎裂开来,露出底下汹涌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某种刻骨的疯狂。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脚踝勾到了那把掉落在她脚边、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刀柄。
刀身打着旋儿滑到天台更边缘,几乎悬空。
林珊的目光追着那把刀,又猛地抬起来,越过所有惊愕的警员,越过被老严和其他人迅速按住、仍在徒劳挣扎嘶吼的班长,最后,死死地钉在刚被两名警员搀扶起来、半边脸糊满凝固污血、眼神依旧猩红阴鸷的林燃脸上!
哥……
一声破碎的、带着泣音和尖锐指控的嘶鸣从林珊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她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手指颤抖着指向班长撕裂的后颈,指向那把被风吹到边缘的刀,最后,直直指向林燃!
十年前……就因为他差点给我灌下那东西……你就往死里毁了他!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声带的绝望和恨意,毁了他不够!现在……你还要毁了我!毁了这个家!哥!我恨你!我恨啊——!!!
最后一句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绝响!在所有人心脏被攥紧的瞬间——
林珊猛地闭上眼,脸上泪水疯狂滚落,身体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叶子,用尽全身力气朝后一仰!
她身后,就是空荡荡的、三十层楼高的深渊!
珊珊——!!!
林燃眼里的暴戾和阴鸷被一股灭顶的惊骇瞬间碾碎!他那只还能动的、血淋淋的手臂爆发出野兽般的蛮力,猛地挣开钳制他的警员,不顾一切地朝林珊扑去!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