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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展振轩要带叶真出门散心。
说是大病初愈,又看她心情不好,索性带她去周围城镇玩一玩转换转换心情。
叶真只背了个很简陋的双肩包,行李实在少得可怜。
其实不只是出去玩的行李,展振轩隐隐发觉小隔间似乎空旷了许多,新买的折叠床原先将将能放下,现在床头床尾空出一大截,屋里似乎少了很多东西。
但他这会没心思细究。
一路上总想着林晓霜和他的交易。
林晓霜的要求很简单,叶真患有严重恐高,只要展振轩带人去蹦个极,她就回来再也不离开。
思想斗争很激烈,可展振轩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并且他没有事先告诉叶真,他怕叶真不肯去,因此只说要去的地方风景很好。
出乎意料的是,到蹦极点后他提出上去坐一坐,叶真居然欣然接受。
连一丝犹豫都没流露。
事先想好的那些劝说的话没有派上用场,但咽又咽不下去,只好梗在喉间相当难受。
今天游客不多,只排了两队便轮到他们。
你们是一起还是分开
安保人员问。
展振轩想说一起,然而叶真先他一步。
分开吧,我先来!
种种表现太不正常,展振轩颇有些慌张,他被拦在五米开外,眼睁睁看着安保人员替叶真戴好护具。
心里辗转反侧,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他想拦下叶真,想说别坐了,咱们改去意大利玩,可始终说不出口。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直到叶真穿戴整齐朝他微笑踱来。
振轩,假如没有林晓霜我们俩会变成什么样
悬崖边刮来阵阵旋风,将叶真发出的气音清楚传进展振轩耳中,他似乎悟透什么,可半人多高的栏杆拦住他的去路,叶真又决绝地转身走上跳台。
双手交叉悬于胸前,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那双平静柔和的眸子重新投射而来,张了张嘴,无声吐出五个字。
我—不—爱—你了。
我不爱你了!
展振轩瞬间头皮发麻,他发了狠地翻越栏杆,拼命想要抓住叶真。
然而目之所及,唯有叶真闭眼后仰的画面。
弧度完美,表情绝然而肃穆,好像从深渊解脱而出。
展振轩忽然想起,他有次带叶真去玩过山车,其实很明显能觉察出叶真的害怕,但他没有叫停,因为叶真太顺着他了。
不是因为他有钱长得帅,而是真真切切不想扫他的兴,想让他尽量开心。
那次坐完下来,当天叶真便发烧了,迷迷糊糊在酒店的大床哭着说害怕,叫展振轩以后别带她去这种地方。
当时他心里某处柔
软将骄纵包裹,人生头一次生出要保护一个女孩的念头。
然而时过境迁,那一晚的柔
软好像被他随手丢了,因为觉得麻烦、觉得不值,他把叶真也给弄丢了。
想到这里,悔恨从心底悉数翻出。
他都做了什么难道他现在追求的真是他想要的
短短几分钟,绑在崖边的弹力绳瞬间崩得很紧,安保人员拦住疯狂向前的展振轩,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没人注意到绳子弹了十几下,最后竟往上弹出一人多高。
只有位年纪稍大的师傅不放心地探头往下观察,忽然骇得跌坐在地,他转头目眦欲裂。
快!快通知打捞队,有人掉下去了,有人落水了!
让我下去!让我下去,啊——
展振轩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山谷,连远处的飞鸟群也被震得扑簌簌扇动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