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穿越小说 > 三国:开局一座茅庐,学生全是大帝之资 > 第2章  读书人,先算账
那两个字,江源没有喊出声,甚至没有在心湖中掀起多大涟漪,只是轻轻落下,像是棋子搁在了棋盘上。
“确认。”
他赌了。
以一月阳寿,赌一个未必能赢的明天。
嗡——
像是老宅子被抽走了顶梁柱,一种空落落的、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
江源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扶住身边一棵光秃秃的枯树才没倒下。他剧烈地喘着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像是有人拿一块黑布,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旁边一洼浑浊的积水里,映出一张脸。
那张脸骤然间就陌生了。
眼窝塌陷下去,嘴唇是干涸开裂的河床,最扎眼的,是鬓角处不知何时生出的一根银丝,在夜色里,比霜雪更刺眼。
二十五岁的身子骨,瞧着倒像是熬了七天七夜没合眼的账房先生,油尽灯枯。
代价。
这就是跟老天爷借东西的代价。
江源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具身体陡然的衰老,一股远比衰老更庞大的东西,便涌入了他的脑海。
【天命推演已毕】
【最优解已成】
那座庄园的舆图,便在他脑海中一寸寸铺开,像是一座沙盘,纤毫毕现。哪里的院墙塌了半边,哪里的暗沟可以藏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其寇七人,头目‘独眼龙’,悍勇嗜酒。余者六人,皆为饥附饱飏之辈,欺软怕硬。】
【亥时初刻换哨,其时酒酣耳热,心神最懈。】
【其性多疑,迷信鬼神,畏惧异响。】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法子”。
如何以空心竹为筒,成传音之器,仿鬼哭之声。
如何取朽木湿草,混以毒菌,造呛鼻毒烟。
如何借庄中废油,浸透麻布,燃幽绿磷火,作“鬼火”之状……
一套环环相扣,一环比一环阴损的计策,清晰地呈现在他脑中,仿佛他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江源眼中的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黑夜里骤然点燃的两盏灯笼。
值了。
这一个月,不亏。
他不再耽搁,扶着树干站稳,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按照那沙盘舆图的第一步指引,朝着南边一片稀疏林子深处走去。
林子里有哭声,压抑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江源拨开一丛比人还高的枯草,看见了蜷缩在一棵老槐树下的那对母子。
妇人约莫三十岁,一张脸蜡黄,颧骨高高地凸着,像是两座小山。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眼神里满是绝望,但更多的是一头护崽母兽才有的警惕。
男孩的额头磕破了,血混着泥,糊了一片,狼狈不堪。
江源放慢了脚步,怕惊着她们。他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两个青涩野果,那是他醒来后在地上捡的,还带着他手心的余温。
“别怕,我没有恶意。”
那妇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将孩子往身后一藏,死死盯着江源,嗓音沙哑:“你是谁?莫过来!”
江源便停下脚步,隔着七八步远,将野果轻轻放在地上,推了过去。
“我叫江源,只是个路过的。”
他看着妇人,目光平静,脑中闪过“天命”给出的那一行小字。
“张家嫂子,从宛城来,不容易吧。”
妇人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失声道:“你……你怎知我姓张?”
江源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个探出小脑袋、满眼好奇的男孩身上。
“我不光知道嫂子姓张,还知道你家小郎君,小名叫石头,对不对?”
妇人彻底愣住了,看着这个衣衫破烂、鬓角染霜的年轻人,眼神从警惕,到惊疑,最后带上了一丝乡野之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江源没有解释自己如何得知,只是指了指石头额头上的伤口。
“天气还没转暖,伤口也怕发脓。再不治,怕是要坏事。”
他自顾自走到路边,弯腰采了几株不起眼的肥厚叶片,放在嘴里嚼得稀烂,然后走到那对母子身前蹲下,小心地将那墨绿色的药泥敷在石头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渗入皮肉,石头“呀”了一声,原本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竟舒展开一些。
“马齿苋。这东西不金贵,田埂路边到处都是,偏偏就能清热解毒,消肿止疼。”江源轻声解释着,像是教书先生在给学生讲一味最简单的草药。
张氏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听着他沉稳的言语,心中那道用惊恐和绝望筑起的高墙,终于塌了一角。
这个乱世,一个肯为不相干的孩子敷药的读书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的野果,掰开大半个递给孩子,自己只拿着一小瓣,却迟迟舍不得送进嘴里。
“先生……你……”
“叫我江源。”
江源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两团火,“张嫂子,今晚是睡在这里,听天由命,还是跟我去一个地方,赌一把?”
张氏一愣,随即苦涩一笑,眼泪又下来了:“先生说笑了,兵荒马乱的,能多活一夜都是奢求……”
“我从不说笑。”
江源打断她,抬手指向不远处那座被夜色吞没的庄园轮廓。
“那里,有粮食,有被褥,有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张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吓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那里头有流寇!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鬼也分大小。”
江源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自言自语。
“有些鬼,是怕另一些鬼的。”
他不再多言,转身就在林子里忙活起来。
张氏和石头母子俩,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那个年轻人,斯斯文文一个读书人模样,动起手来却半点不含糊。一会儿寻来几根中空的枯竹,用随身带着的火石熏黑一头;一会儿又从潮湿的泥地里,挖出些散发着怪味的植物根茎,捣碎了塞进竹筒。
他在做什么?
那些竹子、烂泥、野草,能做什么用?
夜,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庄园里,隐约传来流寇们醉后的喧哗,夹杂着女人的哭喊,那声音被风送过来,又轻又碎,却像针一样扎在张氏心上。
她抱着孩子,抖得更厉害了。
她再去看江源,却发现那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动作,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忽然,庄园里传来一声粗暴的吼叫,划破夜空。
“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我去撒泡尿,哪个龟孙敢偷懒,老子回来剁了他!”
是那个独眼龙的声音!
一直闭目养神的江源,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在夜里,亮得有些吓人。
他俯下身,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张氏,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开口:
“张嫂子,听我说。”
“接下来,一步都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