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换亲夜,凌薇咬牙替嫁和尚江浸月。侯府如虎穴,婆母念佛珠,小姑笑藏刀。她偏要撕开这慈悲假面。当染血佛珠缠上仇人脖颈,江浸月在她耳边轻笑:夫人,这样风光够不够
1
冰冷刺骨的绝望包裹着凌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破败柴房的腐臭钻进鼻腔,门外庶妹凌玉娇媚的笑声与丈夫粗鄙的调笑却无比清晰,像淬毒的针扎进她残存的意识里。
姐姐呵,不过是个替我挡灾的蠢货罢了!凌玉的声音淬着得意,早该死了,占着位置!
恨意如岩浆在胸腔炸裂!她不甘!她为家族榨干骨血,却落得被弃如敝履、惨死柴房的结局!
怨气冲天!
呃啊——!
凌薇猛地从噩梦中惊坐而起,大口喘息,肺叶火烧火燎。眼前不再是腐朽的柴堆,而是刺目的红!龙凤红烛高燃,映照着陌生却华贵的婚房锦帐。大红的嫁衣沉重地压在身上,提醒着她身处何地——定北侯府,她的新婚之夜。
前世的记忆碎片般涌入:父亲冷漠的脸,继母虚伪的劝说,庶妹凌玉惊恐的眼泪……以及那冰冷的交换——凌玉不愿嫁的和尚世子江浸月,由她这个不受宠的嫡长女顶上。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凌薇倏然抬头,心脏骤停。
门口,一道身影逆着廊下幽光。没有新郎的喜服,只有一身洗得发白的素净僧袍。他身形挺拔,却带着一种与这喧嚣喜堂格格不入的冷寂。烛光跳跃,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低垂的眼睑。他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深褐色的佛珠,仿佛隔绝了尘世所有喧嚣。
前世被推入火坑的恐惧、临死前的怨毒、被至亲背叛的冰冷……瞬间淹没了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找回一丝清明。
不能重蹈覆辙!
侯府众人虚伪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继母侯夫人假意的关切,庶妹江明霞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这里的确是虎穴狼窝,但,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跳板!
江浸月走到床前三步之外停下,终于抬起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古井无波,深不见底,无悲无喜,仿佛眼前盛装的新娘与空气无异。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礼已成,夫人早些安置。
没有合卺,没有挑盖头,只有一句冰冷的宣告。
凌薇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颤抖与恨意。她站起身,动作甚至称得上从容,走到桌边,拿起合卺酒其中一杯,对着江浸月遥遥一举,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刀锋,扫过门外隐约窥探的人影。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
礼不可废。夫君,请。
江浸月捻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那双古井般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澜。
2
静心斋,名字清雅脱俗,位置却偏僻得如同侯府的冷宫。院墙斑驳,庭树萧疏,下人寥寥,个个低眉顺眼,眼神深处却藏着掩饰不住的轻蔑与怜悯。守活寡的世子夫人侯府最尴尬的存在罢了。
晨光熹微,凌薇便被引至侯夫人所居的慈安堂。檀香浓郁得近乎呛人,侯夫人王氏一身素净,手持翡翠佛珠,盘坐于蒲团之上,神情悲悯如菩萨。
好孩子,快起来。侯夫人虚扶一把,笑容温和,浸月那孩子……心向佛祖,委屈你了。往后便随我多念念经,静静心,也是福报。话锋一转,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敲打,侯府规矩重,你既嫁进来,一言一行都需谨慎,莫要失了体统,惹人笑话。
凌薇垂眸,温顺应是:母亲教诲,儿媳谨记。
嗯,侯夫人满意地点头,随手翻开一卷《地藏经》,今日便替我抄写这卷经文吧,静心养性。一抄便是两个时辰,手腕酸麻,侯夫人闭目捻珠,恍若未觉。
午膳更是清汤寡水,份例被克扣得厉害。回静心斋的路上,庶妹江明霞带着丫鬟偶遇,掩口轻笑:哟,这不是大嫂吗刚从母亲那儿‘静心’回来脸色怎么这般差也是,大哥整日念经不见人,大嫂这日子……啧啧,真是可怜呢。她身边的丫鬟也投来嘲弄的目光。
凌薇脚步未停,只淡淡瞥了江明霞一眼,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妹妹有空可怜我,不如多想想自己。听闻前日妹妹在花园‘失手’打碎了父亲最爱的青瓷梅瓶不知父亲可曾知晓
江明霞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妹妹心中有数。凌薇不再看她,径直离去,留下江明霞在原地气得跺脚。
活佛夫君江浸月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深居简出。凌薇几次在通往佛堂的幽径上偶遇,他皆目不斜视,口中低诵佛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寂与无形的压迫,步履从容地从她身边经过,仿佛她只是路边一颗石子。府中下人对他敬畏交加,甚至带着恐惧。
这绝非寻常僧人的气场。凌薇心中的疑窦更深。
夜色如墨。凌薇披衣起身,悄然推开静心斋的角门。她白日里注意到,佛堂附近巡夜的家丁路线有异,某些角落似乎被刻意避开了。她假作迷路,凭着记忆在树影婆娑的庭院中穿行,朝着那座孤悬于侯府深处、灯火常明的佛堂靠近。
越靠近,空气越静,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远处隐约的……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凌薇屏住呼吸,隐在一丛茂密的湘妃竹后,目光投向佛堂紧闭的偏门。
3
那细微的金属声消失了,佛堂内一片死寂,只有长明灯的火苗在微风中不安地跳动,将窗纸映得昏黄摇曳。凌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渗出冷汗。直觉告诉她,里面有秘密,一个足以颠覆她认知的秘密。
她如同最谨慎的狸猫,借着廊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挪到佛堂侧面。一扇虚掩的偏门,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檀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眼睛贴近那道缝隙。
昏暗的烛光下,江浸月背对着门口。他褪下了那身标志性的素白僧袍上半身,露出精悍宽阔的后背。肌肉线条流畅,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旧伤痕,昭示着绝非养尊处优的世子生涯。
然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右侧肩胛骨下方——一道斜斜贯穿的狰狞疤痕,皮肉翻卷愈合后的痕迹如同蜈蚣盘踞。而就在这道触目惊心的旧疤之下,竟覆盖着一片繁复诡秘的刺青图样!那图样线条扭曲盘结,似地图又似符文,一角残缺的边缘延伸至疤痕深处,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色,仿佛是凝固的血液绘就!
前朝密图兵符印记凌薇脑中瞬间炸开无数惊骇的念头。前世模糊听闻的朝堂秘辛、江浸月身世成谜的传闻……碎片般的信息疯狂拼凑!
她呼吸一窒,脚下枯枝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嚓一声。
糟了!
佛堂内,江浸月拢衣的动作瞬间停滞。他没有回头,冰冷得毫无人气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寂静的夜色,精准地刺向凌薇藏身之处:
夫人,想看便点灯。
凌薇浑身血液几乎冻结!逃无处可逃!她猛地咬住下唇,剧痛压下灭顶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偏门。
吱呀——
烛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江浸月已拢好僧袍,恢复了那副隔绝尘世的模样。他缓缓转过身,指尖捻动着一颗色泽格外深沉的佛珠,那珠子上,赫然沾着一点未干涸的、暗红的血迹!他抬起眼,目光如深渊寒潭,直直锁住凌薇,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惊惶,只有一片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无悲无喜的审视。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血腥与檀香诡异交织。
凌薇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睛,心脏狂跳如擂鼓,后背的冷汗浸透了里衣。她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妾身只看到,夫君肩上压着千斤重担。或许……她顿了顿,直视着他深渊般的眸子,一字一句,妾身能分得动其中一二
点灯她点破的是他的秘密,递上的是自己的价值——她看穿了他的伪装,也暗示了她并非无用之人。前世记忆、内宅手段、共同的敌人……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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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月捻动佛珠的手指,终于,彻底停了下来。那颗染血的珠子,被他紧紧捏在指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万年不化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无声的审视在烛光下流淌,试探、权衡,以及一丝……极淡的、微不可查的认可。
4
佛堂深处,一扇沉重的书架无声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冰冷的石阶向下延伸,尽头是一间四壁空荡、只点着一盏油灯的密室。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陈旧的铁锈味。
江浸月示意凌薇坐下,自己则依旧捻着那串佛珠,坐在她对面。昏黄的灯光将他一半面容隐在阴影里,另一半冷硬如雕塑。
侯夫人王氏,凌薇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并非表面那般吃斋念佛。她与吏部侍郎夫人私交甚密,借放印子钱敛财,中饱私囊。去年南边水灾的赈灾银子,经她手至少克扣了三成,账目在城南‘福瑞钱庄’的暗柜里,用她贴身嬷嬷赵氏亡夫的名字存着。
江浸月眸色深沉,捻珠的动作未变。
至于凌玉,凌薇眼中寒意凝聚,她嫁的忠勤伯世子,表面风光,内里早被酒色掏空,且暗中投靠了三皇子。凌玉能顺利嫁过去,是侯夫人牵的线。她们早有勾结。前世……她们联手构陷我通奸,便是为了彻底除掉我这颗碍眼的棋子,掩盖她们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她顿了顿,补充道,其中,可能涉及军械。
最后两个字,让江浸月捻珠的手指猛地一紧。他抬起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凌薇脸上。
我的仇,江浸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金铁摩擦的质感,在于十六年前,北境‘苍狼谷’之败。三万将士埋骨,我母族满门被污通敌,尽灭。所谓‘通敌密信’,出自王氏母族之手。他指尖划过那颗染血的佛珠,这图,是唯一的线索,指向前朝藏匿的、足以颠覆朝纲的东西,亦是当年构陷的关键。
他需要凌薇这把刀,搅乱侯府这潭死水,让王氏一系自乱阵脚,引出线索,同时掩护他在外的布置。内宅,是另一个不见血的战场。
凌薇心领神会:妾身明白了。
反击的序幕悄然拉开。
凌薇利用前世记忆,精准地给江明霞下了个套。她知道江明霞爱慕新科探花郎,又嫉妒侯夫人新得的一支赤金嵌宝步摇。她故意在江明霞必经的凉亭遗失了一方绣着探花郎诗作的帕子,又不经意让江明霞的贴身丫鬟听到侯夫人将在赏花宴上佩戴那支新步摇的消息。
赏花宴当日,宾客云集。正当侯夫人满面春风展示新步摇时,江明霞却因心神恍惚(整晚都在寻找探花郎身影),失足跌入荷花池,狼狈不堪地被捞起时,怀中竟掉出了那支本该在侯夫人头上的赤金步摇!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为了颜面,不得不当众重罚江明霞,禁足半年,拔掉了身边最蠢也最锋利的爪牙。凌薇全程担忧地站在一旁,眼神平静无波。
行动中,江浸月的人如同影子,将关键的人证(目睹丫鬟偷步摇的小厮)适时送到侯爷面前,铁证如山。
凌薇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江浸月隐藏在和尚身份下那庞大而黑暗的力量,心惊之余,一股强烈的安心感也随之而生——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几日后,凌玉果然来了。一身时兴的云锦华服,珠翠环绕,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踏入静心斋时,下巴抬得高高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
姐姐这院子,可真是……清静啊。凌玉掩口轻笑,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摆设,妹妹特意来看看你。唉,姐姐命苦,嫁了这么个……夫君。不像我,世子爷待我如珠如宝,前儿还得了皇后娘娘的赏呢!她炫耀着手腕上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凌薇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潭:妹妹过得好,姐姐自然替你高兴。只是,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压低,只让凌玉听清,听说忠勤伯世子近日又新纳了一房美妾还是从南风馆里赎出来的清倌人妹妹可要看紧些,毕竟,有些病……沾上了,可就洗不掉了。
凌玉脸色唰地白了,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惊疑和羞愤: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妹妹心里清楚。凌薇气定神闲,妹妹有空来可怜我,不如想想如何守住自己的‘珠玉’之位。这侯府深宅,风言风语传得最快,妹妹可别成了下一个笑柄。
就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江浸月不知何时出现,一身素袍,手持佛珠,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寒意。他甚至没看凌玉一眼,目光落在凌薇身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送客。
仅仅两个字,凌玉浑身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只剩下狼狈和惊惧。她连场面话都顾不上说,带着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凌玉仓惶的背影,凌薇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底深处,复仇的火焰,无声地、炽烈地燃烧起来。
5
定北侯府祠堂,庄严肃穆,烛火通明。侯府宗亲齐聚,一年一度的大祭正在进行。香烟缭绕中,侯夫人王氏身着隆重诰命服,立于主位,面容端肃,仿佛真如菩萨般悲悯。江明霞缩在角落,眼神躲闪。凌玉也以姻亲身份在列,看着站在边缘、一身素净的凌薇,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冷笑。
仪式过半,气氛凝重。凌薇在无人注意时,向江浸月递去一个眼神。江浸月微微颔首,指尖捻动佛珠的速度几不可察地加快了一分。
突然,祠堂沉重的大门被轰然撞开!
一名风尘仆仆、身着边军服饰的信使踉跄闯入,高举一卷染血的布帛,声音嘶哑悲愤:侯爷!北境急报!查获私贩军械铁证!经手人指认——乃侯府中人与忠勤伯府勾结!信物在此!布帛展开,赫然是几封密信和一角特殊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符文,与江浸月背上刺青的一角惊人相似!信中提到王嬷嬷、凌夫人字样!
满堂哗然!定北侯脸色铁青。
污蔑!这是污蔑!侯夫人尖声厉叫,指着信使,浑身颤抖,精心维持的菩萨面具寸寸龟裂,露出内里的狰狞,定是有人构陷!
构陷凌薇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从容地从边缘走出,手中托着一本陈旧的账册,那母亲可否解释,福瑞钱庄暗柜里,以赵嬷嬷亡夫之名存下的五万两白银,从何而来这笔银子,与去年南境水灾被克扣的赈灾款数目,分毫不差。她将账册呈给定北侯。
侯夫人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凌薇的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凌玉,步步逼近,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还有你,我的好妹妹。你送给忠勤伯世子、助他讨好三皇子的那尊玉佛,内里中空,藏着的,可是通敌的密信需要姐姐帮你回忆一下,你是如何与侯夫人密谋,将此物送出,又是如何构陷于我,掩盖你们罪行的吗她拿出几份按着手印的仆役口供,内容详述了凌玉与侯夫人如何设计原主通奸的细节。
铁证如山!
不…不是的…姐姐你冤枉我!凌玉尖叫着想要扑上来,却被侯府侍卫死死拦住。她看着周围鄙夷、愤怒的目光,看着定北侯眼中喷薄的怒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再无半分贵妇仪态。
侯夫人伪善的面具彻底粉碎,歇斯底里地咒骂着,被两个铁面侍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等待她的将是宗法严惩。江明霞早已吓傻,瘫软在地。
祠堂内的混乱如同沸腾的粥锅。凌薇不再看阶下的败犬,她转身,一步步走向祠堂正中最尊贵的主母之位。那位置,前世她遥不可及,今生,她踏着仇人的尸骨而来。
她拂袖,稳稳坐下。一身素衣,却在这一刻光华万丈,眼神平静而威严,如同执掌生杀的女王,俯视着阶下的尘埃与丑态。前世仇人尽在眼前匍匐,前尘旧恨,烟消云散。这一刻,风光无限!
就在祠堂内众人被这雷霆手段震慑,一片死寂之时,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一袭素净僧袍的江浸月,手持那串色泽深沉的染血佛珠,缓步踏入。他面如冷玉,无悲无喜,步履沉稳,竟似步步生莲,带着一种超脱凡尘又掌控一切的诡异气场。而在他身后,数名身着玄铁重甲、面容隐在面具之下、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铁卫,如同地狱修罗降世,无声地涌入,瞬间控制了祠堂所有出口,肃杀之气弥漫。
混乱的祠堂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他身上。
江浸月径直走到凌薇身侧,停下。他没有看阶下瘫软的凌玉和面如死灰的侯府党羽,只是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凌薇沉静的侧颜上。他捻动佛珠,低沉的声音如同古刹梵钟,在死寂的祠堂中清晰回荡,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冰冷的笑意:
我佛慈悲。夫人,今日想先超度哪一个
生杀予夺之权,被他亲手奉上,置于他并肩而立的、真正的侯门主母面前。
尘埃落定。定北侯府的天,彻底变了。凌薇的名字,与铁血手腕和绝对权威紧紧相连。侯府内宅的权柄,尽归她手。曾经鄙夷她的下人,如今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静心斋的佛堂内,檀香依旧,却洗去了往日的腐朽气息。凌薇素手烹茶,水汽氤氲。江浸月盘坐于蒲团之上,闭目捻着那串染血的佛珠,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茶盏轻放于他身前的矮几上。
他缓缓睁开眼,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她。无需言语,彼此都清楚,脚下的路远未结束,朝堂的暗涌、背刺的余孽、肩上的血图之谜……皆是未了的荆棘。
但此刻,在这片由他们亲手夺下的天地里,他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亦是身后最坚固的盾;她是照亮他黑暗前路的灯,亦是共享权柄与秘密的盟友。
佛与主母,在这修罗场中相互依存。
江浸月端起茶盏,指尖拂过温热的瓷壁,目光掠过她沉静的眼,最终落回手中捻动的佛珠。那抹染血的暗红,在袅袅茶烟中,显得格外刺目,也格外深沉。
前路尚远,但侯府真正的权柄,已在二人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