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烈火焚心
浓烟,像烧红的铁钳,狠狠捅进我的喉咙,再蛮横地往下撕扯。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在吞玻璃渣子,痛得要把五脏六腑都绞碎。眼前是跳动的、狰狞的红,舔舐着熟悉的窗帘、沙发、我和顾琛一起挑的那幅巨大抽象画…火蛇缠绕着它们,发出噼啪的爆响,那是死亡在咀嚼的声音。
热浪推着我,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落地窗,退无可退。灼痛从皮肤一路烧进骨头缝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住脚踝,要把我拖进那片吞噬一切的火红深渊。
意识在高温和窒息中飘摇,濒临溃散。
然后,一个声音,穿透了火焰贪婪的咆哮,像毒蛇的嘶鸣,冰冷又清晰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烧干净点。
是顾琛。
那个声音,我听了五年。温柔地唤过晚晚,不容置疑地规划过我们的未来,也曾在我父亲病床前,沉稳地保证会照顾好我。每一个音节,我都刻在骨头里。
此刻,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种处理废弃垃圾般的漠然。
手脚利索些,别留痕迹。
烧干净点…别留痕迹…
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压过了濒死的痛楚。五年倾尽所有的付出,无数个深夜为他公司焦头烂额想方案,甚至不惜动用父亲留下的人脉为他铺路…换来的,就是这把火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句处理干净
原来,他说的永远,是送我永远消失的意思。
心脏的位置,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狠狠一拧！不是被火烧的痛,是比烈火焚身更尖锐、更冰冷的绝望和恨意,轰然炸开！原来掏心掏肺,真的能喂出吃人的豺狼！
顾琛——！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把胸腔里积压的恨与痛嘶吼出来。可浓烟灌入,只发出破碎不堪的嗬嗬声,像破旧风箱的悲鸣。
火焰贪婪地扑了上来,视野彻底被猩红吞没…
2
重生复仇
苏小姐苏小姐
一个带着点职业化关切的女声,小心翼翼地响起,把我从那片炼狱般的猩红中猛地拽了出来。
窒息感骤然消失。
新鲜的、带着空调凉意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清冽。我剧烈地呛咳起来,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致命的烟尘。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的血色迅速褪去、聚焦。
不是地狱。
是顾琛集团顶层,那间极尽奢华的会客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冰冷而繁华的天际线,阳光刺眼地反射在远处大厦的玻璃幕墙上。空气里弥漫着顶级手磨咖啡的醇厚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顾琛常用的那款冷冽雪松调古龙水味道。
我正坐在一张宽大的、触感冰凉的真皮沙发里。面前,是光可鉴人的黑檀木长桌。
桌上,摊开着一份文件。
白纸黑字,标题异常刺眼：《婚前财产协议》。
记忆的碎片瞬间归位,精准地嵌合进眼前的场景。这是我死前一年。顾琛的公司,那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早已在几个重大投资决策失误和内部蛀虫掏空下摇摇欲坠的巨兽,急需一笔庞大的资金注入续命。而我父亲留下的信托基金,就是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了让我心甘情愿、毫无保留地签下这份如同卖身契的协议,他精心策划了这场谈判。他告诉我,这只是走个形式,是对他那些古板股东们的交代,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更加稳固。他甚至承诺,等公司度过这次小小的危机,立刻补给我一个盛大完美的婚礼。
前世的我,就是被这份未来的幻影和他眼中的深情蛊惑,像个傻子一样,在协议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然后,一步一步,跳进了他亲手挖好的、铺满鲜花的坟墓,最终被付之一炬。
苏小姐,您还好吗
对面,顾琛的私人律师,张薇,再次开口。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性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例行公事的催促。顾总的意思,是希望今天能把这份协议定下来。您看,条款方面,如果您对第三项关于您名下信托基金的使用授权还有疑问…
我的目光,越过那几页薄薄的、却足以将我打入地狱的纸张,落在了长桌另一端的男人身上。
顾琛。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手工西装,没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露出一小截线条冷硬的锁骨。他微微向后靠着宽大的椅背,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掌控感。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我,里面盛满了足以溺死人的温柔和…志在必得。
他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杯沿氤氲着热气。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线条完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近乎圣洁的金光。这幅皮囊,确实有迷惑众生的资本。
前世的我,就是溺死在这片虚假的温柔海里,万劫不复。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爱恋,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兴奋。重活一次！老天爷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
指尖在真皮沙发扶手上深深掐进去,指甲陷进柔软的皮革里,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提醒着我这不是梦,这是血淋淋的现实。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火焰舔舐皮肉的焦糊味和浓烟呛入的辛辣。
顾琛见我只是沉默地盯着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应张律师,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他放下咖啡杯,骨瓷杯底与黑檀木桌面相碰,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咔哒声。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得仿佛我是他世界的唯一中心,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诱哄般的魔力：
晚晚,我知道这看起来可能有点…冷冰冰。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眉宇间恰到好处地蹙起一丝无奈和歉疚,但你知道的,董事会那帮老头子,规矩多得很。这只是个形式,为了堵他们的嘴。等这个项目资金到位,运转起来,我立刻…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越过桌面,似乎想覆上我放在协议边的手背。
立刻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比我们之前计划的,还要完美十倍。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我的晚晚,值得最好的。签了它,我们之间就再没有任何障碍了。嗯
前世,就是这句我的晚晚,值得最好的,像最甜的迷魂汤,让我彻底卸下心防,心甘情愿地签下了那份将我推入地狱的契约。
看着他那只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曾经温柔抚摸我的脸颊、也曾冰冷地下达焚烧命令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瞬,我猛地动了！
不是去握他的手,也不是去拿笔签字。
我的手臂以一个极其迅猛而决绝的弧度挥了出去！
目标,是那杯他刚放下的、还在袅袅冒着热气的咖啡！
哗啦——！
滚烫的、深褐色的液体,如同愤怒的瀑布,精准无比地倾泻而下！没有一滴浪费,全部泼洒在那份摊开的、象征着欺骗与掠夺的《婚前财产协议》上！
深色的咖啡液瞬间浸透了雪白的纸张,墨迹被粗暴地晕染开来,变成一片片丑陋的污渍。纸张在高温液体的侵袭下迅速变得绵软、扭曲、起皱,像一堆被丢弃的垃圾。
滚烫的咖啡甚至有几滴飞溅起来,落在了顾琛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上,留下几滴深色的印记。他那只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微微蜷缩着,离我的手背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奢华的会客室里,只剩下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咖啡液滴落在昂贵黑檀木桌面上的啪嗒…啪嗒…声,清晰得令人心悸。
张律师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着,金丝眼镜都滑到了鼻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精明干练的形象。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整个人都僵住了。
顾琛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嗤地一声,瞬间凝固、僵硬,然后寸寸剥落。那双前一秒还盛满深情的寒潭眼眸,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和一种被冒犯的、难以置信的阴鸷。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堆被咖啡毁掉的、如同废纸般的协议,又猛地抬起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狠狠扎在我脸上,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
苏晚！你发什么疯！
他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显然在极力压制着瞬间涌起的暴怒。那阴鸷的目光,像是要将我凌迟。这眼神,我在火场濒死时听到过,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更加赤裸裸。
发疯呵。
我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咖啡杯的温热触感。身体向后,重新靠进柔软的沙发背里,动作慢条斯理,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我迎着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唇角一点点向上勾起,弯出一个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
发疯我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笑意,却像淬了毒的针,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顾总,我只是觉得,用这种…‘垃圾’来糊弄人,挺没意思的。
我的视线扫过桌上那堆被咖啡浸泡得面目全非的废纸,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十个亿的窟窿,我顿了顿,清晰地吐出这个数字,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重新聚焦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向他,就想拿我苏晚的信托基金去填顾琛,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得…无药可救
十个亿和窟窿这两个词,如同两颗当量巨大的炸弹,精准地投入了这间密闭的奢华空间！
顾琛脸上那仅存的、强装镇定的假面,瞬间被炸得粉碎！
他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宽大的椅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的惨白。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恐惧,以及一种被彻底扒光伪装后的暴戾！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刺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沉重的实木椅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他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死死地、凶狠地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我撕碎。谁告诉你的！谁！
他失态了。彻彻底底地失态了。那个永远优雅从容、掌控一切的顾总,此刻像一个被踩到尾巴的野兽,只剩下最原始的凶暴和恐慌。十个亿的亏空,这是他公司目前最高级别的机密,是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无法想象,这个他以为牢牢掌控在手心、对他言听计从的女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张律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地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那份被泼了咖啡的协议在她眼里,此刻比剧毒还要可怕。
看着他这副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意,猛地冲上我的头顶。前世被烈火焚身的痛苦,被欺骗背叛的绝望,被当作垃圾处理的屈辱…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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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轻轻笑出了声,笑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我慢悠悠地站起身,俯视着撑着桌子、呼吸粗重的顾琛。他额角的青筋都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暴凸起来。
顾总,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这个‘窟窿’,不是你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我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扫过他惨白的脸,扫过他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最后落在他那双充满了惊骇和杀意的眼睛里。
想知道谁告诉我的我微微歪了歪头,唇角的笑意更深,也更冷,不如…你猜猜
顾琛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拉风箱一样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死死盯着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巨大的恐慌和被人看透的狼狈,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就在这时——
琛哥哥！
一个娇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关切,突兀地从门口传来,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最新款香奈儿套裙的女人。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无瑕,手里拎着一个限量版的爱马仕手袋。正是林薇薇,顾琛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前世无数次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最终和顾琛一起将我推入深渊的帮凶。
她显然是被刚才椅子倒地的声音吸引过来的。此刻,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飞快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桌面（那份被咖啡毁掉的协议、溅出的污渍）,又看了看撑着桌子、脸色铁青、明显处于暴怒边缘的顾琛,最后,那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哎呀,这是怎么了林薇薇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地快步走进来,径直走向顾琛,脸上满是心疼和不解。她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挽顾琛的胳膊,声音软糯又带着安抚,琛哥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苏晚姐…又惹你生气了
她刻意加重了又字,眼神瞟向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顾琛猛地甩开了林薇薇试图挽上来的手,力道之大,让林薇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精致的脸上瞬间写满了错愕和委屈。但他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她,他的全部注意力,他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惊疑的眼睛,依旧死死地锁在我身上,仿佛我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必须立刻清除的威胁。
苏晚！顾琛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戾,把话说清楚！谁告诉你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薇薇被顾琛当众甩开,脸上那精心维持的委屈表情差点裂开。她稳住身形,强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再次看向我时,那眼神已经变成了纯粹的、带着煽风点火意味的指责：
苏晚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你看你把琛哥哥气的！这份协议…天啊,你怎么能把它弄成这样这可是关乎公司的大事！她指着桌上那堆咖啡色的废纸,声音拔高,带着夸张的痛心疾首。
好好说大事
看着林薇薇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再看着顾琛那副恨不得立刻掐死我的表情,前世他们依偎在一起,冷眼看着我被火焰吞噬的画面,无比清晰地再次撞入脑海。那股冰冷的恨意混合着复仇的烈焰,在我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燃烧。
好好说我重复着林薇薇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却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顾琛,顾总,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好好说’的必要吗
我无视了顾琛眼中翻腾的杀意和林薇薇虚伪的指责,缓缓地,从我的铂金包里,拿出了手机。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
解锁屏幕,指尖在光滑的玻璃上轻点几下。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我抬起头,迎上顾琛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唇边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笑,很简单。
我的指尖,轻轻悬停在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代表着亿万观众的直播平台APP图标上。
我想让所有人看看,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所谓的商界新贵,云端之上的顾总…
指尖,重重落下！
轰——！
无声的惊雷在顾琛和林薇薇的脑中炸响！
屏幕亮起,直播APP瞬间启动！手机摄像头冰冷的镜头,像一只无情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顾琛那张惨白失血、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脸！
你公司破产的样子…我举起手机,将镜头稳稳地对准他,清晰地将他那张因巨大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以及他身后象征财富与地位的奢华背景,一起框进了小小的屏幕里。我的声音,通过直播软件,清晰地传向未知的、但必定数量庞大的观众：
…真、下、饭。
不！！！顾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所有的优雅、镇定、算计在直播镜头开启的瞬间彻底崩塌！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疯兽,猛地朝我扑了过来！什么形象,什么后果,统统抛到了脑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毁掉那该死的手机！掐断那该死的直播！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撕碎！
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彻底扭曲变形,狰狞得如同恶鬼。他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狂风,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瞬间就冲到了我的面前！
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狠狠地抓向我举着手机的手腕！
苏晚！你找死！！
林薇薇更是吓得失声尖叫：啊——！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惊恐地看着这完全失控的一幕。
就在顾琛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手腕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会客室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魁梧得像铁塔一样的保镖,如同早就等候在侧的猎豹,闪电般冲了进来！动作迅猛、精准,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煞气！
一个保镖如同钢铁屏障般横挡在我身前,宽阔的肩背完全挡住了顾琛扑来的路线。另一个保镖则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顾琛侧后方,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扣住了顾琛那只抓向我手腕的手臂！
顾先生！请您冷静！
挡在我身前的保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放开我！滚开！
顾琛目眦欲裂,拼命挣扎。但他那点养尊处优的力量,在两个专业保镖面前,如同蚍蜉撼树。他的手臂被保镖死死地反拧在身后,整个人被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控制住,动弹不得。昂贵的西装被扯得凌乱不堪,精心打理的发型也散落下来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顾总的影子
苏晚！贱人！你算计我！！他徒劳地扭动着身体,像一头落入陷阱的困兽,只能发出绝望而怨毒的咆哮,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手机镜头,稳稳地、近距离地捕捉着他此刻所有的疯狂、狼狈和绝望。
直播间里,早已如同投入了沸油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弹幕像疯了一样,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疯狂滚动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直播霸总发疯现场！】
【天呐！这男的谁啊顾琛！顾氏集团那个！脸都扭曲了！吓死宝宝了！】
【十个亿窟窿卧槽惊天大瓜！我就说顾氏最近股票怎么跌得妈都不认！原来要破产了！】
【这女的好刚！泼咖啡开直播一条龙！干得漂亮！对付渣男就该这样！】
【前面的保镖小哥好帅！男友力MAX！】
【顾琛刚才扑过来那样子太吓人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苏晚小姐姐声音好冷静！爱了爱了！】
【‘真下饭’！哈哈哈神评！这姐们儿绝了！】
【录屏了录屏了！世纪大瓜！快分享给姐妹！】
【顾氏要完！赶紧抛股票！】
【+1！抛！连夜扛着火车跑！】
【顾琛滚出商界！渣男去死！】
【苏晚姐姐小心啊！保护好自己！】
在线观看人数,如同坐上了火箭,疯狂飙升！十万…五十万…一百万…数字还在以恐怖的速度跳动！服务器似乎都开始不堪重负,屏幕偶尔出现一丝卡顿。
林薇薇看着这完全失控、彻底超出她想象的场面,听着顾琛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和直播间里山呼海啸般的讨伐声,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她浑身都在发抖,下意识地后退,再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彻底消失。
顾总,公众场合,注意您的身份和言辞。
控制住顾琛的保镖面无表情地提醒,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松。
我举着手机,镜头始终稳稳地对着被保镖控制、状若疯魔的顾琛,看着他所有的体面和尊严在亿万观众的注视下被彻底撕碎、践踏。前世他高高在上,视我如蝼蚁草芥,一句烧干净点便定了我的生死。
如今,角色彻底颠倒。
身份我微微歪头,对着镜头,也对着顾琛,唇边勾起一抹冰冷至极、却又带着一丝悲悯的弧度,声音清晰地通过直播传遍网络,顾琛,你现在还有什么身份可言
一个靠女人填窟窿的软饭男
一个濒临破产的穷光蛋
还是…我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因极度屈辱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的身体,一字一句,清晰地补上最后一刀,…一个因为阴谋败露,在直播镜头前丑态百出的…小丑
噗——！
顾琛身体猛地一僵,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紧接着,一口猩红的鲜血竟被他硬生生气得喷了出来！
殷红的血点溅落在他昂贵的西装前襟和光洁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琛哥哥！林薇薇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却死死地捂着嘴,一步也不敢上前,看着顾琛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顾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喷出那口血后,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眼神涣散,充满了死灰般的绝望。保镖松开了手,他就像一滩烂泥,软软地顺着桌沿滑倒在地毯上,蜷缩着,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的呜咽。昂贵的西装沾满了咖啡渍和灰尘,还有他自己喷出的血点,狼狈得如同街边乞丐。
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他从云端跌落泥潭、彻底崩溃的每一个瞬间。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吐血了！卧槽！真·气吐血了！】
【哈哈哈报应啊！活该！】
【小丑！精准定位！苏晚姐牛逼！】
【顾氏完了！彻底完了！】
【这直播太劲爆了！年度大戏预定！】
【苏晚小姐姐收下我的膝盖！太解气了！】
【渣男就该是这个下场！普天同庆！】
我冷漠地看着地上那滩烂泥,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前世的债,这才只是开始。
今天的直播,到此为止。我对着镜头,声音恢复了平静,感谢各位观众见证真相。后续关于顾氏集团破产清算及顾琛个人涉嫌欺诈、谋杀的调查进展,我相信法律会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
说完,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结束直播的按钮。
屏幕暗下去。
奢华的会客室里,只剩下顾琛压抑痛苦的呜咽声,林薇薇惊恐的抽泣声,以及张律师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呼吸声。
我收起手机,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在两名保镖无声的护卫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谎言、背叛和最终审判的地方。
身后,传来顾琛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充满了无尽怨毒和不甘的嘶吼：
苏晚…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凄厉的诅咒,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败犬最后的哀鸣。
3
雨夜审判
夜色,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撕扯得支离破碎。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苏氏集团总部大楼光洁如镜的玻璃幕墙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汇聚成一道道浑浊的水流,扭曲了窗外城市霓虹的倒影。
顶层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湿冷。巨大的落地窗如同一个天然的巨幕,映照着室内沉稳大气的装潢和窗外风雨飘摇的世界。
我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站在窗前。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雨水在玻璃上疯狂流淌,将外面璀璨的万家灯火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如同我前世记忆中最后那片吞噬一切的猩红火焰。
身后,巨大的会议桌旁,我的核心团队仍在忙碌。键盘敲击声、低沉的讨论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紧张而有序的协奏曲。空气里弥漫着顶级咖啡的醇香和一种无形的、属于胜利者的亢奋气息。
苏总,我的首席财务官,一位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先生,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顾氏集团旗下最后几个有价值的子公司,包括他们核心的技术研发团队,已经完成全部交割手续,正式并入我们‘新辰科技’旗下。收购价格…比我们最初的预估,低了整整百分之三十五。他推了推眼镜,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
顾氏集团主体,另一位干练的女法务总监紧接着汇报,语速飞快而清晰,已于今日下午三点,由法院正式宣布破产清算。所有资产进入冻结拍卖程序。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其账面亏空远不止十个亿,加上高额的隐形债务和违约金…顾琛个人,已经资不抵债,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另外,女法务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凝重,关于您之前提供的…关于一年后那场火灾的线索,以及顾琛涉嫌买凶杀人的初步证据,警方经侦和刑侦部门已经联合成立专案组,正式立案调查了。顾琛作为首要嫌疑人,目前已被限制出境,处于严密监控中。
做得好。我转过身,声音平静,目光扫过一张张因连日奋战而略显疲惫、却都闪烁着兴奋光芒的脸庞,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苏总！团队里最年轻的助理,一个充满干劲的小伙子,激动地抢答,跟着您打这场翻身仗,简直太爽了！您是没看见,今天下午顾氏集团总部大楼被贴上封条的时候,外面围了多少记者！那场面,啧啧…
就是！另一个项目经理接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想想顾琛以前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
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充满了大仇得报、扬眉吐气的快意。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助理Amy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兴奋。她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我身边,将手中一个平板电脑递到我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大楼正门入口的实时监控画面。
我接过平板。
监控画面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但依然清晰可见。
苏氏集团宏伟的旋转玻璃门外,昏黄的路灯光芒在密集的雨幕中艰难地撑开一小片朦胧的光域。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正跪在那片冰冷湿滑的水泥地上！
是顾琛。
他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总。身上那件曾经象征身份的高定西装,此刻沾满了泥泞和污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被暴雨彻底浇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此刻瘦削得有些脱形的轮廓。昂贵的皮鞋不知所踪,赤脚踩在肮脏的积水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额头上,雨水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的液体,不断从他脸上淌下。
他跪在那里,身体因为寒冷和绝望而剧烈地颤抖着。隔着监控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卑微。他像一条被彻底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拼命地朝着大楼的方向磕头,每一次额头砸在湿冷的地面上,都溅起浑浊的水花。他的嘴巴开合着,似乎在嘶喊着什么,但声音完全被狂暴的雨声吞没。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救救我！】
【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这里！求你了！】
【我会被他们打死的！他们会杀了我的！】
【苏晚！苏总！苏祖宗！你开开恩吧——！！！】
即使听不见声音,他那夸张的口型和脸上交织的恐惧、绝望、以及最后一丝疯狂的乞求,也清晰地传达着他此刻的处境和意图——他被那些追债的人逼到了绝路,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顾一切地跪在这里,祈求我的慈悲。
办公室里的热烈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手中平板上的画面,也认出了那个跪在雨里的身影是谁。一道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嘲讽和快意,投向屏幕。
啧,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不知是谁,低声嗤笑了一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活该！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那个卑微如尘的身影,心中一片冰封的荒漠。前世那灼热的火焰和浓烟带来的窒息感,仿佛隔着时空再次袭来。他的每一句哀求,在我听来,都比窗外的暴雨更冰冷,更虚伪。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异变陡生！
几道刺眼的车灯光芒猛地撕破了雨幕,粗暴地打在顾琛身上！几辆面包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急停在路边！
车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拉开！
十几个穿着廉价工装、满身戾气的彪形大汉跳了下来！他们显然不是善茬,脸上带着凶狠和一种被拖欠血汗钱后特有的暴怒。领头的那个,正是顾氏集团建筑工地上一个有名的包工头,此刻他满脸横肉都在抖动,指着跪在地上的顾琛破口大骂,虽然听不见声音,但看那口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姓顾的！你他妈躲啊！再躲啊！
兄弟们血汗钱呢！拿出来！
狗日的资本家！吸人血的畜生！
那群人如同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根本不给顾琛任何解释或求饶的机会！
啊——！监控画面里,顾琛发出无声的凄厉惨叫,瞬间被淹没在愤怒的人群中。
拳头、脚雨点般落下！有人粗暴地揪住他那件早已湿透、象征着他最后一点体面的高定西装外套,猛地一撕！
刺啦——！
昂贵的面料在暴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瞬间被撕裂成几块破布！被狠狠扯下,随手丢进肮脏的泥水里！
紧接着是他里面的衬衫！同样在几双大手的撕扯下化为碎片！
冰冷的暴雨无情地冲刷着他瞬间暴露在外的、布满青紫伤痕的上半身。他徒劳地蜷缩着,双臂死死抱住头,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等待宰杀的猪猡,在泥水里翻滚、哀嚎。赤着的脚在冰冷的地面上无助地蹬踹,溅起更多污浊的水花。
那群愤怒的工人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恨,对着他仅剩的、沾满泥水的西裤又是一顿撕扯…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屏幕。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如同最卑贱的垃圾般,在冰冷的暴雨和愤怒的拳脚下,被彻底剥去所有伪装,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世人眼中（虽然监控角度巧妙,只拍到上身和挣扎的腿部）。
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目睹报应降临的、冰冷的快意。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发泄完愤怒的工人,朝着地上那团白花花、伤痕累累的东西狠狠啐了几口,骂骂咧咧地转身上车,引擎轰鸣着,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只剩下顾琛一个人。
他像一滩真正的烂泥,赤着上身,蜷缩在冰冷刺骨的积水里,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地抽搐着。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污垢和血迹,也冲刷着他仅剩的、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他挣扎着,试图去抓住身边被撕碎丢弃的破布片,想遮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动作笨拙而绝望。
就在这时,监控镜头似乎被切换了角度,或者被放大了。
画面聚焦在顾琛颤抖的手上。
他那曾经戴着百万名表、指点江山的手,此刻沾满污泥。而在他手边不远处,积水的边缘,静静地躺着一个被踩扁了的、沾满泥浆的白色塑料袋。
袋子口散开了一点,露出里面被雨水泡得发胀、变了形的…冷馒头。
顾琛抽搐着,挣扎着,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个馒头。那眼神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怨恨,只剩下一种被饥饿和生存本能驱使的、动物般的贪婪。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身体,朝着那个馒头爬去。
冰冷肮脏的积水浸没了他赤裸的胸膛和手臂。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那个塑料袋。
他猛地一把抓住！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将那个沾满泥浆的冷馒头,死死地、紧紧地攥在手里！
然后,在瓢泼大雨中,在苏氏集团冰冷宏伟的大楼脚下,在监控镜头的无声注视下,他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赤着上身,狼吞虎咽地啃噬起那个被踩扁的、冰冷的馒头。
每咬一口,都伴随着身体因疼痛和寒冷而剧烈的颤抖。
办公室的灯光柔和地洒落。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平板屏幕,将那幕雨夜里极致屈辱的画面彻底隔绝。
好了。我转过身,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继续我们的会议。新辰科技下一阶段的研发投入计划,我需要看到更详细的…
叮铃铃——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会议节奏。
Amy立刻接起：您好,苏总办公室…嗯,好的,请稍等。她捂住话筒,转向我,脸上带着一丝公式化的表情,苏总,楼下前台报告,有位姓林的女士,自称是顾先生的朋友,坚持要见您。情绪…非常激动,已经被安保拦住了。
林薇薇
办公室里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然又鄙夷的神色。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顾琛倒了,这位依附于他的白月光,想必日子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告诉她,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涟漪,苏氏集团,不接收垃圾。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是,苏总。Amy立刻会意,对着话筒清晰地转达了我的意思。
会议继续进行,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4
巅峰对决
三个月后。
新辰科技成功登陆纳斯达克,股价一路飙升,成为年度最耀眼的新星。庆功宴选在了本市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宫殿。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中流淌着香槟的芬芳和成功的喜悦。舒缓的爵士乐流淌,绅士名媛们低声谈笑,气氛热烈而高雅。
我穿着一袭简洁却气场十足的黑色丝绒晚礼服,站在宴会厅中央,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贺。合作伙伴、投资大佬、政府官员…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庞,一句句真诚或客套的赞美,汇聚成一片属于胜利者的海洋。
恭喜苏总！新辰科技一飞冲天,未来不可限量啊！
苏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以后还要多多仰仗苏总提携了！
我微笑着,从容应对,手中的香槟杯在灯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过人群,自然地走到我身边。是秦屿,新辰科技的首席技术官,也是这次成功上市最大的技术功臣,更是…我此刻名正言顺的男友。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色西装,身姿笔挺,气质沉稳内敛,英俊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专注地落在我身上。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腰,动作亲昵而充满保护意味。
累不累他低声问,声音带着磁性。
我侧头,回以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轻轻摇头：还好。
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十足。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眼中,更是引来一片善意的起哄和艳羡的目光。
苏总和秦总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事业爱情双丰收,苏总真是人生赢家！
就在这时,宴会厅前方巨大的主屏幕,原本循环播放着新辰科技恢弘的宣传片和亮眼的上市数据图表。画面突然切换了一下。
似乎是安保系统某个监控探头的实时画面被无意中接入了。
画面有些晃动,背景嘈杂,像是一个大型建筑工地。尘土飞扬,机器轰鸣,穿着脏污工装的工人们来来往往。镜头无意中扫过一堆正在搬运水泥的工人。
就在那一群汗流浃背的身影中,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洗得发白、沾满水泥灰浆的廉价工装的男人,格外扎眼。
他吃力地扛着一袋沉重的水泥,脚步踉跄。长期的重体力劳动和营养不良,让他瘦得几乎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皮肤粗糙黝黑,布满晒斑和皱纹。曾经精心打理的发型,如今只剩下乱糟糟、沾满灰尘的枯草。眼神浑浊呆滞,早已没了半分昔日的锐利和光彩,只剩下被生活磨砺后的麻木和疲惫。
他扛着水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背影佝偻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画面一闪而过,主屏幕很快又切换回了绚丽的宣传片。
宴会厅里依旧歌舞升平,似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刚才那短暂几秒的插播。大多数人都在专注地交谈、碰杯。
只有离主屏幕较近的几桌,有人似乎瞥见了那画面,有些疑惑地小声议论：
咦刚才屏幕是不是闪了一下
好像是个工地镜头放错了吧
那人看着有点眼熟啊…不过脏兮兮的,谁啊
我身边的秦屿,自然也看到了。他揽在我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带着无声的安抚和询问。
我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刚才屏幕上闪过的,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我优雅地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捏着香槟杯细长的杯脚,对着身边一个正好发出疑问的年轻女伴,唇角弯起一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弧度,声音轻快而随意,清晰地飘散在悠扬的乐曲和喧闹的人声中：
哦谁啊
我轻轻晃动着杯中金色的液体,气泡升腾,映着璀璨的灯光,如同碎金流淌。
目光掠过那早已恢复绚丽的主屏幕,投向窗外灯火辉煌、象征着无限可能的城市夜景,语气轻松得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个…路人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