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江临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苏婉的身体像破布般重重砸落在几米开外的柏油路面上。
鲜血瞬间从她身下淌出。
那高高隆起的孕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塌陷了下去。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卡车司机惊恐的喘.息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鸣笛声。
江临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路面上。
他缓缓看向血泊中那个已经失去所有生气的女人和她那塌陷下去的腹部。
孩子,我的......孩子......
久久,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之前亲手设计杀死了清欢的孩子......而现在,苏婉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他面前没了。
江临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地跪在那里。
我仍被陆珩紧紧护在怀里,他的手体贴地捂住了我的耳朵,隔绝了大部分令人不适的声音。
看着马路中央那惨烈的一幕,
我心中一片死寂,只是不忍地微微偏过头。
陆珩厌恶地皱了皱眉,低声在她耳边说：脏东西,别看。我们进去。
我点头,任由他揽着我转身。
跪在地上的江临仿佛被我转身的动作惊醒。
老婆,老婆！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腿软又狼狈地跌跪回去。
他朝着我的方向伸出手,手指因为用力而痉挛颤抖,脸上是混合着巨大痛苦、悔恨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挽留,声音破碎不堪：
老婆......别走......跟我回家......求你......跟我回家......
我的脚步顿住了。
继而,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视线平静无波地落在江临的脸上。
回家我的声音很轻,回哪个家江临。
是回那个你用虚情假意和所谓的‘大局为重’编织的家,还是回那个......你为了另一个女人的谎言,就可以让医生‘做得干净点’、亲手杀死了我们孩子的家
江临脸上的血色,再次惨白如灰。
他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天旋地转,他仿佛又置身于那个手术室,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做干净点。
她问起来,就说孩子因为车祸没保住。
江临缓缓佝偻下腰,把脸埋进沾染了血污的尘土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终于逼近,医护人员迅速下车,奔向血泊中的苏婉。
我不再看地上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一眼,只是轻轻握住了陆珩环在我腰间的手。
走吧。我轻声说。
陆珩低头,在我额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