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郑依婷手中的砍刀,狠狠剁进冻得发硬的猪皮里,溅起一片冰碴和暗红的血末。
她咬着牙,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也顾不上去擦。
王桂英和袁永晴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的动作远不如郑依婷娴熟,更像是在用蛮力,跟那头巨大的猪尸较劲。
锋利的刀刃在骨头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雪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每个人的呼吸都又粗又重,白色的哈气从她们口鼻中喷出,很快又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只有大嫂胡玲珑依旧保持着一种惊人的冷静。
她的刀法最稳,最准,也最快。
每一刀下去,都有一大块带着厚厚脂肪的猪肉被利落地剥离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催促着其他人。
赵清河没有动手。
他的手始终紧紧握着那把上了弦的弩机,冰冷的机身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耳朵,比任何人都更警觉。
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死死地盯着四周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风声,雪落声,嫂嫂们粗重的喘,息声,刀砍斧凿的声音。
所有的动静,都在他脑子里被过滤,分析。
他沿着被血染红的雪地,缓缓踱步,将警戒范围扩大。
狼群留下的爪印,杂乱无章,遍布四周。
但赵清河总觉得,这片林子里,除了狼的腥膻,还混杂着另外一种更具压迫感的气息。
他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棵老松树下。
那里,雪面上,有一个突兀的凹陷。
不是狼的脚印。
狼的脚印,他这几天见得太多了,细长,带着清晰的爪痕。
而这个......
赵清河缓步走上前去,他的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速。
越是靠近,那股无形的压力就越是沉重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蹲下身子。
终于,他看清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脚印,深深地陷在雪里,像一个小小的脸盆。
印记的边缘,饱满而厚实。
最关键的是,没有爪痕。
猫科动物,在行走时爪子是收起来的!
赵清河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寒气,比这深冬的风雪还要刺骨,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词。
老虎!
他甚至能想象出,一头体型庞大、皮毛黄黑相间的猛兽,在不久前,就是站在这里,用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漠然地注视着狼群分食它的猎物。
“快走!”
赵清河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猛地回头,对着还在埋头割肉的嫂嫂们发出一声低吼。
“走!”
这一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急迫和恐惧。
嫂嫂们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茫然地看向他。
“清河,怎么了?”胡玲珑皱眉问道。
“别问了!”
赵清河根本来不及解释。
“剩下的那些肉不要了,现在就走,上车,快!”
他冲过去,粗暴地拉起离他最近的袁永晴,将她往马车的方向推。
“啊?”郑依婷第一个不干了。
她看着地上那堆积如山的,好不容易才割下来的猪肉,眼睛都红了。
“清河,你发什么疯?这些肉......”
“不要了!”赵清河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一把抢过郑依婷手里的砍刀,扔进雪地里。
“我叫你们上车!”
“想死就留在这里!”
他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跟嫂嫂们说话。
那股发自骨子里的恐惧,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女人们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这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