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可能！
林耀尖叫着抢过李老师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上林耀两个字,眼里的光彩一寸寸熄灭。
他反复滑动着页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呆若木鸡地跌坐在地上。
李老师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登录志愿填报系统看看,密码你们总该记得。
爸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输入林耀的账号密码。
当高级技工学校那几个刺眼的字跳出来时,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秒,他猛地拉住林耀和妈妈,三个人齐齐跪在了李老师面前。
李老师！李老师我求求您！您再想想办法！还有没有机会还有没有机会改啊
爸爸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不见刚才的嚣张气焰。
李老师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们的大礼。
林悦爸爸,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一直催你们改,你们自己不愿意,现在截止时间过了,系统已经关闭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句话,判了他们死刑。
我的儿啊！妈妈爆发出凄厉的哭喊,捶着胸口,我儿子可是要上清北的啊！怎么能去读技校啊！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李老师看着他们,只觉得可悲又可气：早干嘛去了给你们机会,你们自己不要！
妈妈像是没听见,只是疯了一样摇着头：不行！我儿子不能上技校！他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毁了！
我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凉,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妈,技校有什么不好
我学着她之前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
隔壁王阿姨女儿,技校毕业,现在月薪八千呢。说不定弟弟以后也能赚这么多。
一句话,让屋里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爸爸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像是要活吃了我一样。
你这个没安好心的毒妇！你弟弟是男孩,他能跟你一样吗我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他扬起巴掌,带着风声就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下意识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落下。
李老师一把抓住了爸爸的手腕,脸色铁青：林先生！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还敢动手打孩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爸爸的动作僵住了,看着李老师眼里的怒火,他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如同小丑般的表演,转身对李老师说：李老师,谢谢您。今天同学聚会,我先走了。
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可我刚迈出一步,裤腿就被人死死拽住。
是妈妈。
她跪在地上,仰着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抓着我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囡囡,你不能走！你不能不管你弟弟！
耀耀必须去清北！他要去复读,复读要钱！你辍学去打工,供你弟弟复读！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我早已麻木的心脏。
家里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花了多少钱！现在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巨大的荒谬感让我忍不住笑出声。
凭什么凭什么又要牺牲我,去成全他林耀
志愿是他倒霉,系统报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今天无论是谁填错了,都会劝他去读技校吗
妈妈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嘶吼起来：那怎么能一样！耀耀是男孩！是我们家的根！你跟他能比吗
不一样......
我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心底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被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