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只剩下那捧水砸落在地面,碎裂成无数冰冷碎片的细微声响。
沈连杞站在那里,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雕像。
暮色沉沉地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军帽的阴影覆盖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几颗顺着他下颌滑落的水珠,在惨淡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寒芒。
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低气压,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开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连寒风都畏惧地绕道而行。
温时宁泼完水,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
冰冷的溪水顺着她的手腕流下,冻得她浑身发抖,但更冷的是心。
泼出去的水,更像是泼掉了她最后一点强撑的硬气,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恐慌和后怕。
她......她做了什么
她居然泼了沈连杞一身冷水!
她看到了他下颌滑落的水滴,看到了他军装上迅速扩散的深色水渍,更感受到了那足以将人灵魂都碾碎的无声的暴怒!
他会怎么对她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还是用更残酷的手段,让她彻底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温时宁几乎要崩溃的恐惧中,沈连杞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动作沉稳得没有一丝颤抖,轻轻地拂去了下颌上残留的水珠。
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质感。
然后,他抬起了眼。
目光穿透暮色,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剑,直直地刺向温时宁!
那眼神里,没有了方才的复杂,没有了探究,只剩下纯粹的毫无温度的如同看一个死物般的冰冷杀意!
温时宁被他这眼神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沈连杞迈开了步子。
一步。
墨绿色的军靴踏在溪边半冻的泥泞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咯吱声,如同踩在温时宁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第二步。
高大的身影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势,一步步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让温时宁的心跳漏掉一拍。
他停在了温时宁面前。
距离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军装领口上冰冷的金属领章,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带着溪水寒气的更凛冽的松针气息,以及那几乎化为实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