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裴司砚再次睁开眼,是在医院里。
他偏过头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的我。
昭昭,裴司砚声音有些哽咽,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转过身,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这次见你,我只是想要和你谈清楚。
我来见裴司砚之前,黎家三人通通持反对态度。
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见到裴司砚后勾起内心深处的痛苦。
可我了解裴司砚,如果不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他永远不会放弃。
裴司砚,从念念去世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裴司砚眼中流露处痛楚,声音暗哑。
昭昭,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捐肾会导致念念去世。
即使我已经接受念念去世的事实,可听见我去世的原因,心中仍旧忍不住泛起一阵疼痛。
呵,我冷笑一声,眼中是无尽的寒冷,我赶到医院分明告诉过你,念念是早产儿,承受不住捐肾,可你根本不相信。
更何况,念念本来有机会活下来,是你,是你把所有医生调去给你的私生子做手术,扼杀了我活下来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念念临死前还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你才会把她带去医院,临死前她还想着和你道歉,让你原谅她。
可你呢,你那时候在做什么,恐怕是在高兴你的‘私生子’终于有救了吧。
裴司砚心脏处像是有一把刀子,我每说一句,刀子便一刀又一刀地削下他的血肉。
到最后,裴司砚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他从不知道,念念去世时竟然还念着他！
可他,却守在那毫无关系的男孩身边！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好半晌,他才艰涩开口。
我......我真的不知道念念我会感染,对不起......
我闭上眼,遮住眼底的红血丝,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
裴司砚,你知道吗,其实我曾想过原谅你的。
念念咽气前我给你打过十八通电话,想让你派医生来手术室,那时候我想,只要念念平安,我宁愿对沈姝妍母子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没有,一通电话都没有接！
你知道眼睁睁看着念念在我怀里没了呼吸的那种感受有多痛吗！
噗！
裴司砚心头大恸,猛地喷出一口血。
眼泪混合着嘴角的鲜血从脸颊流下,裴司砚被铺天盖地的后悔与悲痛吞没。
他知道,昭昭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不仅是她,他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
他抬起头,眼里只剩下绝望。
昭昭,能不能告诉我,念念葬在哪
我忽然笑了,笑出了眼泪。
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男人,我残忍地开口。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念念。
我说过,那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在医院抱着念念的画面逐渐浮现在裴司砚脑海。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我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下次再见,会是在法庭上。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拉开病房门。
走到走廊上时,我听见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没有丝毫停留,大步离开。
......
正式开庭的那一天,裴司砚准时出庭。
面对黎家的指控,他供认不讳。
被告你是否在原告孩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骗上手术台进行捐肾手术
是。
被告你是否派人将原告扔进水池
是
咚！
法官一锤定音。
被告判无期徒刑。
裴司砚伸出手,仍由警察给他拷上手铐带走。
被押进警车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我。
我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笑意。
裴司砚眼睛死死黏在我身上,直到警察强制性将他塞进警车,他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他知道,这大概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黎昭。
余生,他将永远在监狱里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赎罪。
看着裴司砚被带走后,我吐出一口浊气,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
念念,妈妈替你讨回公道了。
我走出法院,头顶耀眼的阳光驱散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