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年后,我成了C大犯罪心理学的旁听生。
讲台上的老教授分析着连环杀手的侧写,我坐在最后一排。
我不是来学习知识的,我是来重温故人的。
课后,我被人拦住了。
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眼睛里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悲伤和恐惧,像一只淋湿的、找不到家的小鹿。
学姐,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她声音发颤,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关于PUA的书。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鼓起勇气。
我的姐姐......她被一个富二代缠上了,然后就失踪了。所有人都说她是自己跑了,但我不信！我......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我眼神里的东西。
那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在照镜子般的熟悉感。
她的眼神,和一年前废弃剧院后台那个绝望崩溃的自己,一模一样。
我转身就走。
求求你！她在我身后哀求。
我听说你......你对这类案件很有研究。
我走出教学楼,刺眼的阳光让我眯了眯眼。
教学楼外的梧桐树下,靠着一辆半旧的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一个男人。
是赵毅。
一年不见,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迹,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他没有看那个女孩,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好像在问我,林晚,或者说,于甜,你的选择是什么
是继续伪装成一个无害的图书管理员,还是......变回你本来的样子
女孩追了出来,还想说什么。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指尖抛了抛。
我从不帮人。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将硬币夹在拇指上,对着她惨白的脸,一字一句道。
正面,我告诉你一个地址,那里或许有你要的答案。
反面,你忘了今天见过我,也忘了你那个倒霉的姐姐。
我将硬币抛向空中,它在灰色的天幕下旋转,然后落入我的掌心。
我低头看了一眼,是反面。
我对女孩摇了摇头,轻声说：忘了你姐姐,也忘了我。有些深渊,不值得凝视。
女孩失望地哭着跑开。
我第一次,拒绝了成为神启者的诱惑。
我转身,径直向赵毅走去。
他看着我,眼神从询问变成了困惑。
我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件东西——一支录音笔,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来我自己平静而清晰的声音：我叫于甜。我没有重生,也没有被任何人蛊惑。楚天的失踪,是我一手策划并执行的。从江兰的出现,到女孩们的联合,再到最后的反击,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将录音笔递给赵毅,脸上带着一种解脱的笑容。
赵毅震惊地接过录音笔,抬头看着我。
我看着他,又看看天边的夕阳,感觉终于从那场窒息的悲伤中解脱了出来。
手铐的冰冷触感传来,那是我为自己选择最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