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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走。
我把从沈家金库里拖出来的一麻袋钱,砸在了全城最贵的私家侦探桌上。
姐姐的绝命书,阴冷地窖的录像,沈家母子亲口认罪的录音。
我把所有证据摔在桌上,一件不留。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我要沈家,还有那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尝尝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我要把他们的骨头渣子都刨出来,晾在太阳底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上面到底刻了多少条人命!
拿钱办事,他们效率很高。
一夜之间,献祭新娘,一女两卖,愚昧山村吃人,一条条血淋淋的词条,直接把网络给炸瘫了。
我刷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些义愤填膺的评论,心里空荡荡的,没什么感觉。
这不是复仇。
这是清算。
沈家,还有......我的父母,这个村子,都是烂账本上,必须被划掉的名字。
媒体和警方的车队,像一条长龙,直接堵死了进村的那条唯一的路。
我窝在酒店房间,打开电视直播。
屏幕里,那些曾经堵在村口,对我笑得和善淳朴的脸,此刻正扭曲着,争先恐后地抢着话筒,急于将自己摘干净。
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沈家逼我们的!
那个林清月,还有她妹妹,脑子本来就不正常!我们都是好心!
一个大婶哭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认得她。
就是她,曾笑呵呵地端来一碗饺子,劝我多吃点,好给沈家开枝散叶。
他们互相指责,为了自保,甚至把沈家更多陈年烂事都抖了出来。
谁家女儿十几年前无故失踪,谁家傻儿子被带上山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座用愚昧和冷漠筑成的坚固囚笼,从内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崩塌了。
真热闹。
我看着警察从沈家烧焦的废墟里,挖出一具又一具白骨,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遥控器的红色按钮。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摊开手心,那只墨绿色的玉镯静静地躺着。
曾经刺骨的寒气已经散尽,只剩下玉石本身温润的触感。
它从来不是什么邪物,它只是一个记录器。
记录了一代又一代,被献祭的女人的血泪与不甘。
是姐姐最后滴落的血泪启动了它,用那些被禁锢的灵魂无声的呐喊,为我指明了那条唯一的生路。
我驱车回到那座山,在姐姐信里提过的山谷边停下。
风从谷底呼啸着吹上来,仿佛要洗刷掉我肺里最后一丝腐烂的气息。
我举起玉镯,用尽全力将它扔向深不见底的山谷。
墨绿色的玉石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带着所有被困的灵魂,坠入黑暗。
安息吧。
沈家的账,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