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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手将承恩的骨灰埋在了城外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没有立碑。
壤城,这座我生活了数年的城市,如今只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恶心。
三天后,我利用父亲留下的秘密渠道,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北方军的势力范围,踏上了南方的土地。
边境线上,李诚惠亲自带着一队亲兵接应我。
他看着我消瘦的脸庞和空洞的眼神,没有多问。
只是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雪珠,欢迎回家。
那一句回家,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我,眼泪瞬间决堤。
李诚惠信守了他的承诺。
他没有将我当成一个需要庇护的弱女子,而是给了我最需要的尊重和力量。
他将我安排在南方军情报总部的特殊位置,专门负责针对北方军的渗透与反间谍事宜。
我的身份,成了南方军的最高机密。
与此同时,壤城的将军府,正上演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将军回到官邸,没有看到我熟悉的身影,没有听到我关切的问候,心中第一次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派出了所有的手下,几乎将整个壤城翻了个底朝天,却找不到关于我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找不到我,也......没有见到承恩。
起初,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躲了起来。
可一天,两天,三天过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心中的慌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逐渐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动辄摔碎名贵的瓷器,随意打骂身边的下人。
整个将军府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一个星期后,当所有的寻人都如石沉大海后,将军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一个可怕的、他一直刻意回避的念头,浮上了心头。
他传唤了宴会那晚,所有在花园值勤的卫兵。
说!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那晚的犬决......到底用的是假人,还是......
卫兵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为首的一人颤声答道:回......回将军,是......是小少爷......
将军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承恩。
真的是承恩。
那个他亲口下令处死的,是他悉心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
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亲生儿子!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拔出腰间的配枪。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回答他们的,是绝望的惨叫和响彻府邸的枪声。
他疯了一样,将那晚所有值勤的卫兵,全部就地处决。
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