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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的外室再次跑了。
这一次他不是先去找他的外室,而是将一封和离书递给我。
他说,这只是为了刺激柳莺莺回来的权宜之计。
从前柳莺莺在时,我也学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顾珩只会不耐烦地蹙眉,然后让下人随便买些新奇玩意儿打发我。
每一次的礼物都不同,但每一次都没有答应我把柳莺莺遣走。
这一次,我看着顾珩平静地应了一个好字。
顾珩再次拿出做工粗糙的金玉首饰哄我开心,别生气了,你才是将军府真正的夫人
他以为我懂事了,却不知我只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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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书签下的第三日,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昔日的将军夫人,如今沦为夫君哄回一个外室的棋子。
说书先生的嘴里,我的故事被编排成好几个版本。就连街头巷角的乞儿也知道将军夫人是个没人要的妒妇。
等他再次来找我时,手里捏着个明晃晃的东西。那是一枚同心佩。
好看么他将玉佩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向我时故作柔情。
我寻了京城最好的玉匠,给莺莺打了同心佩。你说她可会喜欢
我看着那枚玉佩,心口忽然和九尺寒冰一样冷。
我和顾珩也曾有过一对同心佩,是我母亲请高僧开过光的。
后来一次争吵,他失手将它拂到地上,碎成了两半。
当时他顿时压下了脾气,低头拾着碎玉,改日我定当为你打造个更好的同心佩。
这一改日,就改到了今天。
不过现在新的同心佩主人不再是我。而是柳莺莺。
我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从玉佩上移开,落在他脸上。他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反应,手指颤了颤,有些失落地将玉佩收起。
话音刚落,一阵浓郁的甜香就顺着风飘了进来。我的鼻腔瞬间开始发痒,喉咙也紧了起来。
顾珩连忙解释,莺莺喜欢栀子花,闹着要满院的栀子花。我让下人把西厢的那些柳杉都换了,种满了栀子。
从前那些柳杉是顾珩为我亲手植下的,只因为他与我的第一次见面就在柳杉树下。
我准备回房。顾珩拉住了我的手,阿妤,我陪你一起回去。你可还记得曾经我为你描眉簪发。
顾珩满心欢喜带我回房,刚把我满头青丝放下,正欲抬手为我挽发。
突然一个家丁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莺莺姑娘突然晕过去了!
顾珩脸色骤变,不顾喜上心头的我,他便和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满院的栀子花香气逼人,我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我不知柳莺莺晕厥是真是假,但此时我心悸的老毛病却实打实犯了。
我没等任何人,独自去了常去的那家医馆。
老大夫见我独自前来,满脸惊讶。将军呢往日您稍有不适,他不是最紧张的吗
我扯出一个笑,没力气回答。现在他已有新人在侧,那还记得我呢
老大夫开了药,我正准备付钱。医馆的门帘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顾珩抱着柳莺莺闯了进来。
他额上全是汗,满眼里都是对柳莺莺的关心。
他从我身边经过,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我。
整个医馆,都回荡着他的柔声安慰和柳莺莺的低泣哭吟。
过了一会儿,顾珩的贴身小厮找到我。将军问夫人身体如何,若无大碍,便自行回府吧。
我按下心中郁闷回府。另一个身影拦住了我的去路。是柳莺莺和她的婢女。她趾高气扬地上下打量我,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夫人,您既已与将军和离,还是少在将军面前晃悠为好。免得自取其辱。
我嗤笑一声,你可知将军给我这‘前夫人’的分产吗田庄、铺子,还有将军现在住的那座宅子,就连地契都送来了。他说,跟你不过是玩玩,不能让我受了委屈。
柳莺莺的脸色瞬间变了,那双眼睛里迸出嫉妒的怒火。双眸死死地盯着我,像是不信,又像是在估量我话里的真假。
我没再看她,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路过的婆子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将军府又要办喜事了!
可不是嘛!听说要用八十八抬的轿子,从街头抬到街尾,那排场,比当年娶正夫人都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