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言从拘留所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了我。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
他跪在萧家的铁门外,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只求我见他一面。
但没有人给他回应。
只有雨水混杂着鲜血,在他面前汇成淡淡的红色。
阿姝......林姝......我求求你,见我一面,就见我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嘶哑,被巨大的雨声冲刷得断断续续,却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我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他狼狈又可悲的模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瓢泼大雨的傍晚。
我突然高烧,沈言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了医院。
我们身上没带钱,他把上万的手表卖了,只卖了救我的医药费。
那时,他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却咧着嘴,对我笑的无比灿烂。
别怕,有我呢。
可在之后的婚礼上,他说,他爱的是林茉。
他说他无可奈何。
所以,爱到底是什么
这个曾满眼是我的少年,终究被岁月磨灭,只剩下利益与贪婪。
我叹了口气,轻轻拉上了的窗帘。
连同我最后的一丝回忆,彻底隔绝在外。
听管家说,他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直到体力不支和失血晕倒在了门口。
最后还是钟叔叫了救护车,把他拉走的。
那天之后,沈言这个名字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林茉,在破产之后,因为无钱医治,流落街头。
据说已经精神失常,嘴里不停念叨着:我是牡丹命格啊,我应该大富大贵,都怪他们毁了我......我才是萧太太,我才应该是萧太太......
偏心了一辈子的父亲,在知道林茉把所有家产都交出去后,受不了打击,彻底中风瘫痪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那个处心积虑嫁入林家的继母,被巨额债务压身,没多久,也精神失常,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一切压在我身上的痛苦,终于全部尘埃落定。
那天,我去给母亲扫墓时。
萧珏在墓前跪了很久。
站起身时,他才小声跟我说道。
其实,小时候我就认识你。
父亲经常给我看照片上的你,他说,你是他认定的儿媳妇。
后来我悄悄去看过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那时你打架真猛,我只是看个热闹,也被你捎带手打了。
但你打我的样子真好看,眼睛亮晶晶的,像揉碎的星光。
我猛然想起,那天下午,我被林茉联合小朋友欺负。
他们谁也不肯供出林茉,我干脆挨个打了一遍,反正他们全都参与了,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只是没想到,萧珏竟然被误伤了。
我有些脸红。
那时我母亲还在,我还是被母亲宠在手心的公主,性格也活泼肆意。
萧珏继续轻声说道:后来,你母亲病了,她知道沈言不是良人,就把你托付给我父亲。
我本来要娶的就是你。
即便你嫁人了,我还是会等你。
我望着他,眼眶微湿。
萧珏,幸好我能够唤醒你。
或许这是最好的安排,让我遇见你,让你遇见我。
萧珏把我拥抱入怀中。
风吹过花海,卷起层层叠叠的波浪,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盛大花事。
那些曾经的痛苦和背叛。
随风而逝。
余年。
唯有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