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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音刚落,谢西辞的眼中就散发希望的光芒。
那是一种濒死之人,对生的极度渴望。
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机
爸…我快不行了…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气若游丝的状态,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你…你能不能过来…看我最后一眼
电话那头,谢振国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震惊,声音嘶哑而疲惫。
西辞…你…
我求你了,爸,我真的好难受。
谢西辞哭得涕泪横流,将一个濒死儿子的绝望演得淋漓尽致。
我抱着双臂,冷眼看着这场父子情深的戏码。
真是感人肺腑。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男人,真是将自私自利刻进了骨子里。
半个小时后,谢振国果然来了。
他大概是怕我还在,走得小心翼翼,脸上满是憔悴。
他推开病房门的瞬间,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人影端着托盘,恰好从他身边路过。
托盘倾斜,一根针头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臂。
啊!
谢振国吃痛地叫了一声,手臂上渗出几滴鲜血。
对不起,对不起谢董事长!
假护士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用棉签去擦拭,不动声色地将染血的棉签收了起来。
谢振国此刻心系儿子,根本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摆摆手就冲进了病房。
西辞!我的儿子!
他扑到床边,握住谢西辞的手,老泪纵横。
而谢西辞,只是用一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他,看着这个即将被自己献祭的父亲。
假护士迅速退了出去,将带血的棉签交给了等在门外的人。
一切都在我的注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谢西辞的眼线拿着他的血,驱车赶往城郊的谢家祖坟。
而病房里,谢振国还握着儿子的手,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出卖。
我看着手表上的倒计时,分针正在走向最后的终点。
这场由谢家开启的罪孽,终将由他们父子相残的丑剧来落幕。
真是绝妙的讽刺。
阵法被破的瞬间,我手腕上一阵灼痛。
我猛地低头,只见那道将我和谢西辞绑在一起的红光,正在剧烈闪烁。
光芒越来越弱,手腕上那朵妖异的红莲图腾,颜色也随之变淡。
最后,红光彻底熄灭,那朵红莲变成了一朵精致而普通的莲花纹身,安静地烙印在我的皮肤上。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种时时刻刻被人扼住心脏的窒息感,消失了。
我自由了。
我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谢西辞。
他也活下来了。
红光消失的瞬间,他原本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下来。
他撑着床坐起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他欣喜若狂地想要下床,双腿却一软,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毯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恐惧再次爬上他的脸,取代了刚才的喜悦。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恭喜你,活下来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看着我,为什么我动不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轻笑一声,这是阵法反噬的后果。
你用至亲之血破阵,本就是逆天而行,总要付出点代价。
我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充满绝望的脸,从今以后,你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人。哦,对了,谢家的权势,恐怕也和你无关了。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保住了命,却失去了一切。健康,财富,地位…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这才是对他这种人,最好的报应。
三个月后,高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阳光正好。
我给妈妈削着苹果,她正靠在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气色比过去十年都要好。
谢西辞将谢家海外的一笔巨额资产转到了我的名下。
这笔钱,足够我和妈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也足够支付她昂贵的治疗费用。
医生说,妈妈的病恢复得很好,只要坚持治疗,未来甚至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她笑着接过,咬了一口。
念念,妈妈觉得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笑着说。
阳光洒在我的手腕上,那朵莲花纹身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它不再是诅咒的印记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再普通的纹身。
我曾被拖入地狱,在无尽的黑暗中轮回挣扎。
可最终,我还是靠自己爬了上来,将那些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百倍奉还。
我走出病房,站在医院长廊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从此以后,海阔天空,山高水长。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不再是某个诅咒的祭品。
我是江念,我只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