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
与此同时,正在宴席上和冯青青一起敬酒的程绪心头一阵恐慌,仿佛失去了什么。
他想了想,找到吴婶。
吴婶,你帮我去家里看看,瑶瑶打扮好了没。
说到这里,程绪不禁有些期待谢瑶会打扮成什么样子。
毕竟年少时,谢瑶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人坯子。
他也曾,真的对她心生过爱慕......
想着,程绪的声音软下来。
她看不见,她妈又......可能需要人帮帮忙。
吴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程绪,半晌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走开了。
程绪没来由的害怕起来。
正在这时,村里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然而播出的声音,却让程绪和冯青青浑身发凉。
是他们二人在程家苟且偷欢的声音。
冯青青一口一个绪哥叫得妖娆娇媚,程绪唤着青青也是缠绵入骨。
全村的人都听得面红耳赤,终于有听不下去的村民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呸,还村书记和大学生呢,我看就是奸夫淫妇,婊子配狗！
冯青青发疯一般大叫：这是假的！是谢瑶那个贱人污蔑我！毁我清白的！
程绪却终于从僵硬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便往广播站冲去。
他有预感,他即将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广播站内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拿着磁带正要溜走。
是吴婶的儿子。
程绪揪住他,眼眶发红：谢瑶呢！
吴婶儿子被程绪癫狂的样子吓到,哇哇大哭。
瑶姨给我糖让我放磁带的,瑶姨是好人,你欺负她！你是坏人！我没做错！
吴婶赶紧护住自己的儿子,用力推了一把程绪。
你干嘛！你别想欺负瑶瑶了！人家早都走了,你和冯家那丫头不要脸的瞎搞当谁不知道呢！
走了程绪的声音支离破碎,她,她怎么能这么丢下我呢
呸！吴婶忍不住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
你现在装什么装,早干嘛去了,瑶瑶被你妈和那个小三欺负成啥样了。
她没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儿子也不认他。
你们那个纯肥的儿子也是好笑,还管小三叫妈,不知道小三背后叫他小杂种吧
吴婶鄙夷的眼神像利剑,程绪想说什么,嗓子却想被棉花堵住。
冯青青说把宝儿当亲生儿子的,背后却能叫他小杂种。
那她还对瑶瑶做了什么。程绪根本不敢细想,一想就悔得发疯。
他飞快地朝家中跑去。
家里乱成一团。
村长拍着桌子让程绪负责,冯青青捂着脸坐在一边委屈哭泣,他妈陪着笑脸,宝儿流着口水吃糖......
这些程绪都看不到了,他的目光凝结在谢瑶住过的那间屋子。
空的。
谢瑶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只留下了她手写的离婚证明。
干部程绪,乱搞男女关系,与冯青青合伙杀害我父亲、妹妹。薄情寡义,有眼无珠。我谢瑶今日与他夫妻缘尽,从此只有仇人关系。
程绪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字迹,目眦欲裂。
这个字迹,分明就是给他写复习笔记的字迹！
原来,当初那厚厚一沓笔记,一直都是谢瑶熬夜为他准备的。
是他有眼无珠,一直以来把假意当真心,却对真情视而不见。
程绪眼底血红,心如刀绞。
他明白,谢瑶不仅能看见了,她还知道了一切。
可是谢瑶带着一个疯了的母亲,能去哪儿呢。
她那么柔弱,小时候就不敢走夜路,只会紧紧扯着他的衣角说,哥哥,我怕黑。
可他却让那么怕黑的谢瑶,被困在黑暗里几百个日夜。
程绪感觉自己心口疼得快要裂开了。
这时冯青青委委屈屈地走过来,随手拿起那封离婚证明。
离婚证明你们都没领证。
我看看......这个贱人！她瞎写什么！她又没证据！她想拿这个威胁谁啊！真恶毒！
程绪惨淡一笑,的确,当初他甚至吝啬于带谢瑶做个登记。
冯青青还在滔滔不绝地咒骂着谢瑶。
滚！程绪破口大骂,他之前不是没听过冯青青对谢瑶的不满,只是他认为冯青青为他付出那么多心血,那么爱他,最终却是谢瑶嫁给了他,谢瑶受点言语上的委屈也没什么。
现在才知,他大错特错。
绪哥,你,你居然吼我！我......
冯青青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男声。
让冯青青给我滚出来！
程绪出去,只看到一个高壮的男人站在院子门口。凶相毕露。
冯青青跟在程绪身后,一看到这个男人就变了脸色。
海,海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老子不来还要老子继续当绿毛龟海哥愤怒地撸起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胳膊,这小白脸就是你在村里的相好是吧
说着,海哥一拳就将程绪砸倒在地。
冯青青尖叫一声,程绪妈也哭着大喊救命。
软蛋就别学人搞破鞋了,看在你老婆告诉我这件事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海哥说着,踢了瘫在地上的程绪一脚。
还有你冯青青,这事没完,等你回学校拿毕业证那天,咱们接着聊。
说完,海哥就要离开程家。
程绪费力的拉住海哥的脚,我老婆......我老婆在哪
我哪知道！海哥踢开他,走了。
冯青青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村长嫌她让自己丢人,给了她一巴掌走了。
程绪妈一边对冯青青破口大骂,一边哭着要去给程绪找医生,却发现家里的钱都不见了。
......
一地鸡毛。
8
程家那天乱成什么样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带着我妈到城里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报警。
我之前就知道村长冯家能在我们村作威作福,就是因为他在城里也有关系。所以我现在更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我带着我妈一边看病一边想办法调查,谁才是冯家的护身符。
我收到了吴婶托人给我带来的口信,说程家冯家现在都乱成一团,还说程绪疯疯癫癫的,让我小心一点。
我没当回事。
却不知道程绪已经找我找得疯魔,冯青青失去了海哥这个城里的靠山,只好更加紧紧抓着程绪,每天企图勾引他。
绪哥,那个贱人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你不是喜欢青青吗
你看看青青嘛。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生个听话的乖儿子,绝对比那个肥头大耳的傻子好。
程绪抬手给了她重重的一耳光。
你还有脸提她都是你这个贱人骗我害我！
她那么爱我,她会回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儿子,对,我们还有儿子,她一定舍不得儿子,会回来找儿子的。
程绪失魂落魄的冲到宝儿面前,期待的说：儿子,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找到妈妈你就抱着她哭,让她回来。
不好。被打断玩闹的宝儿不耐烦,爸爸,不是你说的吗,冯阿姨就是我妈。
冯阿姨可好了,给我糖吃还不管我,不像瞎子,什么都要管我！我不要她当妈妈,我就要冯阿姨。
程绪期待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手掐住宝儿的脖子。
你说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子。
直掐的宝儿脸色青紫,翻起了白眼,才被赶回来的程绪妈尖叫一声拉开。
冯青青也被癫狂的程绪吓得不轻,再也不敢提什么嫁给他的事,连夜跑了。
而程绪则在几天之后找到了我。
9
他找到我时,目露惊喜之色。
瑶瑶,瑶瑶我终于找到你了。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瑶瑶
我这几天做梦都会梦到我们小时候,你缠着我叫哥哥的样子。
我们明明曾经那么好......读高中的时候,我接你放学,我们一起边走边聊。
你还用心给我写了那么多资料,对了,资料。
程绪像小孩儿献宝一般递来一沓纸,我都好好收着的,你不要听那个贱人挑拨离间。
我再听不下去,打断他。程绪。
你说你做梦,那你有没有梦到同样缠着你叫你哥哥,却被你丢进河里的我妹妹
有没有梦到高中时候接济你家的我父亲,和声音温柔却被你和冯青青割了舌头的我妈
他们没有在梦里向你索命讨债吗
程绪的笑意凝结,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跪在我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瑶瑶。我被冯青青那个贱人蛊惑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瑶瑶,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我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好啊,那你先告诉我,你们在村里这么胡作非为,靠山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我马上告诉你,是城里警局的副局长,他想继续往上升,要靠钱活动,村长给他提供钱。
程绪迫不及待的说完,你还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只要你原谅我。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后,我收起一切情绪。
我想要你和冯青青把欠我的人生还给我,我要你们给我家人偿命。
你能做到吗
至于原谅你
我看着他期待无比的眼神,露出笑容。
我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原谅害死我妹和我爸的凶手。
程绪眼中的最后一丝光湮灭了。
你说这些话,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说完,我转身进了屋子。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
程绪在我身后喃喃自语,我心中却没有一丝波动。
10
得知了村长的庇护伞是谁后,我马上去警局找到了另一位副局长报案。
他们是竞争对手,我不用再担心有人包庇冯青青和程绪。
我拿出录好的另一盘磁带,里面是冯青青亲口对我承认她和程绪合谋害死了我的家人。
证据确凿,警察就要去冯青青的学校抓人。
我也没想到,我都已经把她的事捅给海哥了,她竟然还有脸回学校。
不过也好,我也想去看看,曾经应该属于我的大学。
然而我和警察赶到学校时,学校却骚乱不已。
学校礼堂周围围满了人,保安颤颤巍巍地对着中间大喊：你,你放下刀,呕......
我和警察挤进去,才明白保安的反应是为什么。
地上是一具几乎被剁成肉泥的尸体,全身上下已然没有一块好肉。
但这身衣服......我认识,是冯青青。
果然,那个还在拿刀疯狂乱捅的男人被制服后抬起头,是满身满脸血的程绪。
他看到我,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瑶瑶,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的。
我看着程绪被警察押走,心绪万千。
最终,我也只是叹了口气,去医院接母亲。
以后的日子,我一定会让母亲好好活。
等到了地下见到爸爸和妹妹,我再为自己的识人不清,跟他们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