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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发糊在脸上,眼睛在雨夜里亮得瘆人,直勾勾盯着二楼那个亮灯的窗户——张老的病房!
张老!我头皮发炸,拔腿就往楼里冲。
楼梯又陡又窄,我一步跨两三级。
刚冲到二楼走廊,就听见病房那边传来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和护士的尖叫!
老东西!给我死!周晓兰尖利的咆哮像刀子。
我撞开病房门。
眼前一片狼藉:窗户玻璃碎了一地,冷风裹着雨水往里灌。
一个护士吓得瘫坐在地上。
病床上,张老挣扎着想坐起来,脸色煞白。
而周晓兰,像头嗜血的母狼,手里的刮刀闪着寒光,正扑向病床!
周晓兰!我怒吼,猛扑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她的腰,用力往后掼!
滚开!刘建军!
她嘶吼着,手肘狠狠往后捣在我肋骨上,钻心地疼!刮刀胡乱向后挥舞,带起的冷风擦着我脖颈过去。
我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把她往后拖离病床。
她双脚乱蹬,指甲在我胳膊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混乱中,她突然放弃了挣扎,身体诡异地一扭,手里的刮刀毒蛇般转向,带着她全身的恨意,狠狠朝我胸口捅来!
太快了!躲不开!
我只能下意识侧身。
噗嗤!
一阵冰凉,然后是滚烫的剧痛从左肩窝炸开!
三角刮刀深深扎了进去,刀柄还握在她手里。
呃!我闷哼一声,剧痛让眼前发黑。
周晓兰脸上露出疯狂而快意的狞笑,还想拧动刀柄!
砰!
一声闷响。
追进来的战士终于赶到,枪托狠狠砸在周晓兰后脑勺上!
她脸上的狞笑僵住,眼白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刮刀还留在我的肩膀上。
血,顺着迷彩服洇开一大片。
力气像被瞬间抽空,我靠着墙往下滑。
刘队!战士冲过来扶我。
张老…张老没事吧
我喘着粗气,视线有点模糊,死死盯着病床方向。
没事!刘队!张老没事!护士带着哭腔喊。
走廊里脚步声杂乱,更多的人冲了进来。
我听见有人七手八脚地拖走昏迷的周晓兰,有人在大声喊医生。
疼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感觉有人用力按住我流血的肩膀。
一个焦急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穿透嗡嗡的耳鸣:
快!担架!送手术室!压迫止血!准备血浆!
这声音…有点耳熟,是那个总板着脸、技术却顶好的女军医
黑暗彻底吞没我之前,好像看到了一双明亮焦急的眼睛,像沉船前看到的最后一丝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