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川喃喃自语,他在监狱见过太多被下药的犯人,那种眼神涣散的状态与此刻的周政民如出一辙。
掌声中,杜鸿渐半扶半抱地把周政民带下台,又有三四个人围上去敬酒。
林川看到梁楚生悄悄退到人群边缘,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不到十秒,林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行动」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林川的后颈沁出一层冷汗,他抬头寻找梁楚生,却发现市长已经不见踪影。
林川！
苏雨桐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周书记好像喝多了！
只见周政民整个人歪在杜鸿渐身上,领口沾着酒渍,眼神已经完全失焦。
杜鸿渐正招呼服务生帮忙,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林川箭步上前：
我来吧。
他故意提高音量,从杜鸿渐手中接过周政民时,闻到一股混合着酒精的古怪甜香。
电梯里,周政民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林川肩上,他的呼吸又急又热,喷在林川颈侧的空气带着不正常的灼热。
十八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
1808的房门虚掩着,林川推门时,听见里面传来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
来,交给我吧。
一个穿黑色蕾丝裙的女人迎上来,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看起来三十出头,眼角画着夸张的上挑眼线,胸口处的深V几乎开到肚脐。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女人熟练地接过周政民,红唇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周书记,我扶您休息一下...
周政民发出含糊的呓语,双手不受控制地往女人身上摸去。
林川僵在原地,看着女人把周政民往卧室带,边走边解自己的肩带。
在房门关上前,他瞥见床头柜上摆着台小型摄像机,红灯一闪一闪。
房门关上的刹那,林川像被雷击中般抖了一下。
他退到走廊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壁纸。
五分钟后,房间里传来布料摩擦声和女人做作的呻吟,林川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女人说：
周书记,您看镜头嘛...
艹！
林川无声地骂了句脏话,他掏出手机,手指悬在白雪的号码上方,又猛地锁屏。
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那一刻他想起了一句话——翻盘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林川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房门。
卧室里,周政民的上衣已经被扯开大半,女人正自拍,林川用这辈子最夸张的语气大喊道：
着火了！十八楼着火了！快疏散！
女人尖叫着从床上滚下来,摄像机被她碰倒在地。
林川冲进浴室,抓起毛巾浸透冰水,返回卧室一把按在周政民脸上。
你干什么
女人想去抢毛巾。
林川瞪着她：
走廊全是烟,你想死就留下！
见女人还在犹豫,他厉声喝道：
摄像机不要了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女人抓起手包就往外冲,连掉在地上的高跟鞋都顾不上捡。
周政民在冰水刺激下剧烈咳嗽起来,眼神依然涣散,但至少停止了撕扯自己衣服的动作。
林川把他拖到浴室,打开花洒用冷水猛冲他的头。
周书记！醒醒！
林川拍打着他的脸颊,您现在有危险,有人给您下药了！
周政民的瞳孔终于有了聚焦的迹象,他抓住林川的手腕,声音嘶哑：
谁...
我不知道。
林川谨慎地回答,同时拧开矿泉水递给他,但刚才那个女人带着摄像机。
冷水顺着周政民的发梢滴落,在地砖上汇成一片水洼,书记的眼神逐渐清明,当他看到自己凌乱的衣衫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小林,你...为什么...
周政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
林川帮他整理好衣领：
我送您进来时发现门没关严,听到奇怪的声音...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现在需要联系您的司机吗
周政民突然抓住林川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今晚的事...
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川截住话头,只知道周书记喝多了,我送您到房间就离开了。
浴室顶灯在周政民眼中投下两簇跳动的火光,他慢慢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拨通后只说了三个字：
上来,1808。
挂断电话,周政民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撑着膝盖。
林川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但声音已经恢复平稳：
小林,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
年轻啊。
周政民抬头看他,眼底的浑浊已经褪去,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搞我吗
林川摇头,心跳如擂鼓。
他想起梁楚生镜片后冰冷的眼神,想起白雪抚摸小腹时诡异的微笑,但说出口的却是：
可能和旧城改造项目有关
周政民突然笑了,那笑声像是从裂缝中挤出来的：
官场不是人混的地方啊。
他站起来整理衣服,出去后直接回家,有人问起就说我喝多睡着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林川打开门,看见一个穿黑西装的平头男子站在外面,眼神锐利如鹰隼。
照顾好周书记。
林川侧身让路,在擦肩而过时,他听见周政民极轻地说了一句：
明天上班前后我办公室。
走廊重新恢复寂静。
林川走出房间,走廊上的壁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快步走向电梯间,却在拐角处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的走廊上跳动,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香烟点燃后,他深吸一口,尼古丁的苦涩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监控摄像头就在头顶,但林川知道这个角落是盲区——他昨天让老陈来踩点时已经确认过。
他蹲下身,将燃烧的烟头轻轻按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地毯上立刻出现一个焦黑的小点,随即冒出一缕细烟。
紧接着,火苗腾地窜了起来,贪婪地吞噬着地毯纤维。
浓烟很快弥漫开来,火舌沿着墙纸向上攀爬。
林川后退几步,掏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火势比他预想的要猛,热浪已经扑面而来。
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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