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泳恩攥着手机,在码头吹了半个多小时海风。
指尖都冻得发僵时。
终于看见一艘豪华的白色游艇划破海面,缓缓靠向泊位。
她眼睛瞬间亮了,不等游艇停稳,就踩着高跟鞋冲了过去。
游艇甲板上。
宫北琛正低头帮身边的女人整理被风吹乱的丝巾,指尖动作轻缓,连眉眼都带着唐泳恩从未见过的柔和。
那女人转过身。
唐泳恩才看清,是宫港城商会会长的女儿苏琪,上次在名媛会上见过一面。
隔着海面距离。
“宫北琛!”唐泳恩愤怒的叫着宫北琛的名字,带着刻意压却没压住的尖刻。
宫北琛闻声看了一眼,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唐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唐泳恩气鼓鼓走进岸边。
游艇刚一靠岸。
她快步踏上甲板,目光死死盯着苏琪,像要把人戳出洞来,“苏小姐倒是好本事,能让宫总推了我的约,特意陪你出海。”
苏琪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解释,却被宫北琛抬手拦在身后。
他往前走了两步,与唐泳恩隔着半米距离,语气没带丝毫温度:“请不要误会,我和苏小姐是来谈海上光伏项目的合规文件。全程都在对接工作,没有你想的那些事。”
“谈工作需要这么亲密?”唐泳恩指着宫北琛刚帮苏琪整理丝巾的手,气的眼眶发红。
虽然宫北琛没有对她承诺过什么。
但他太会撩,只是给她一点点暧昧。
她就已经自行脑补逼他踹了邱淑仪那个老女人,然后和她结婚。
毕竟,她要出身,有出身。有颜值,有颜值。她样样都拿得出手,更能在事业上帮他。
只要她想嫁,他没有理由会拒绝。
“哼,上次在酒店你还说会陪我,转头就关机躲着我。现在又和别的女人待在一起,宫北琛,你是觉得我很好玩弄是吗?”
“……我没躲你啊。”宫北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主板故障维修中的提示。
“前几天手机进水坏了,送去修的时候没来得及跟你说,特助那边应该跟你提过。”
宫北琛若无其事,目光落在唐泳恩泛红的眼眶上,语气稍缓,“至于今天,这个项目后天要提交审批,苏小姐手里有关键文件,必须当面核对,不是你想的约别的女人。”
苏琪也适时补充:“唐小姐,我和宫总只是工作关系,今天聊完文件我就会回港城。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我们刚才对接的文件给你看。”
唐泳恩盯着宫北琛手里的维修单,又看了看苏琪递过来的文件副本。
心里的火气瞬间泄了大半,可还有点不甘:“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这几天联系不上你,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宫北琛沉默了两秒,伸手帮她拂去肩上的海风带来的碎发,动作难得软了点:“是我考虑不周。手机修好了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刚才在海上信号不好,没来得及。”
他侧过身,指了指游艇舱内,“外面风大,先进去坐,我让船员准备点热饮。”
唐泳恩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刚才的委屈和嫉妒慢慢散了,却还是嘴硬地哼了一声:“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下次再敢失联,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宫北琛勾了勾唇角,没反驳,只是侧身让她先往舱内走。
“宫总,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我让司机送您。”
“嗯好。”
稍后儿。
宫北琛派了司机和秘书,将苏琪送下游艇。
苏琪的车驶离码头后。
宫北琛才转身回到游艇舱内。
唐泳恩正坐在沙发上摩挲着热饮杯壁,见他进来,抬眼时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委屈,却没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宫北琛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扯松了领带,“刚才在甲板上,是我没注意分寸,让你误会了。”
唐泳恩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我也不是蛮不讲理,只是……你突然失联,又和苏小姐待在一起,我难免会多想。”
“毕竟苏小姐身份可不一样,港城谁不知道,商会会长想找个有能力的女婿帮衬家里。”
宫北琛听出她话里的醋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没点破,只顺着她的话说:“苏小姐是项目合作方代表,对接工作而已,没你想的那些牵扯。我和她父亲的合作,只限于生意场。”
“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唐泳恩往前凑了凑,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手机坏了要第一时间让特助告诉我,就算忙,也得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我不是那种会无理取闹的人,不会打扰你工作,但我得知道你好好的。”
宫北琛看着她眼底的期待,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头:“好,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点心盘推过去,“尝尝这个,刚让厨房做的杏仁酥,你上次说喜欢。”
唐泳恩听了,拿起一块咬了口。
甜香在嘴里散开,心里的那点别扭终于彻底散了。
她抬眼看向宫北琛,笑着说:“算你有良心。对了,你刚才说项目后天要提交审批,要不要我让我爸帮你打个招呼?他跟审批部门的人还算熟。”
宫北琛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却摇了摇头:“不用,按正常流程来就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事我自己能处理,不想让你跟着操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等项目定了,我带你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法式餐厅。”
唐泳恩眼睛一亮,刚才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真的?那我可等着了。”
宫北琛起身走向酒柜,倒了两杯勃艮第红酒,转身时指尖还捏着酒瓶的温度。
他把其中一杯递到唐泳恩面前,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来,“喝点酒暖暖身子,刚才在码头吹了那么久的风。”
唐泳恩伸手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指腹,温温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软。
她轻轻晃了晃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浅痕,“其实我刚才也有点冲动,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你发火。”
宫北琛靠在对面的吧台边,抿了口红酒,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带了点笑意:“没什么,是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你会担心,也是在意我。”
这话像颗糖,瞬间甜到唐泳恩心里。
她抬眼望他,语气里带了点小得意:“那当然,我要是不在意,才懒得管你跟谁出海呢。不过话说回来,苏小姐那边……你真的不用我帮你留意点什么?我跟她也算认识,要是项目上有需要搭线的地方,我开口比你方便。”
宫北琛放下酒杯,走到她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比刚才更亲昵些:“真不用。你安心等着项目定了,我带你去吃法式餐厅就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渐渐暗下来的海面,补充道,“倒是你,最近别总往外跑,这几天风大,仔细着凉。”
唐泳恩心里熨帖,仰头冲他笑:“知道啦,你比我妈还啰嗦。”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纽扣,“不过……你刚才帮苏小姐整理丝巾的时候,眼神真的很温柔,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样看我。”
宫北琛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低头,眼底的笑意深了些:“那是工作,对着合作方总得客气些。要是换作你,我只会比那更细心。”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轻轻往怀里带了带,“别胡思乱想了,嗯?”
唐泳恩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刚才最后一点不安也散了。
她抬手环住他的腰,声音软下来:“知道了,那你以后可不许再让我吃醋了。”
宫北琛低头,在她发顶轻轻碰了碰,声音裹在海风里,温柔得像承诺:“好,不让你吃醋。”
安抚好她。
宫北琛脸上暖意逐渐沉了下去,微微叹嗟一声。
他松开手,转身走回吧台边,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添了半杯酒。
一饮而尽。
唐泳恩察觉到不对,脸上的笑意淡了:“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宫北琛仰头喝尽杯里的酒,红酒的醇香压不住眼底的烦躁,他沉默了几秒,才声音发哑地开口:“没什么,只是内地投的几个项目,都黄了。”
“都黄了?为什么?”唐泳恩愣了一下,快步走到他身边,“就是你前阵子说要拓展的新能源和新媒体项目?不是都快签约了吗?怎么会黄?”
“……”宫北琛攥着酒杯,没有回话,只是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
唐泳恩见状,瞬间恍然大悟,“是不是又是顾汀州在背后搞的鬼?”
宫北琛故意无奈一笑,“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
“那…那这次亏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几十亿。”
“什么?亏了这么多钱?”
宫北琛愁眉不展,“……亏点钱没什么问题,投资嘛,总会有赚有亏。”
“不过,我担心他会一直咬着我不放。他估计要把我搞到破产,才会甘心。”
唐泳恩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撞在茶几上。酒液溅出几滴在地毯上,她脸色瞬间白了:“破产?他顾汀州也太狠了吧!不就是为了汤乔允,他至于赶尽杀绝吗?”
宫北琛垂着眼,语气里满是无力:“他就是恨我曾经夺走了汤乔允,现在是铁了心要断我的路。内地市场本来是我最后的指望,现在全被他搅黄,港城这边的几个合作方也开始动摇,再这么下去……”
他没说完,却重重叹了口气,眼底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
唐泳恩急得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发颤:“那怎么办?不能就这么让他欺负啊!我爸在港城还有些人脉,要不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帮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找商会出面调解也行啊!”
宫北琛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没用的。顾家现在势头正盛,他手里握着不少资源,你爸那边的人脉未必能压得住他。”
“至于商会……苏会长跟顾汀州的父亲是老相识,就算出面,也只会和稀泥。”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下一步会对港城的项目动手。要是连这边也保不住,那才是真的完了。”
唐泳恩看着他眼底的阴云,心里又急又气,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亮了亮:“对了!汤乔允!顾汀州不是最在意她吗?要是能让汤乔允劝劝他,说不定他能收手!”
宫北琛却苦笑着摇头:“你以为我没试过?前几天让特助联系过汤乔允,可她要么不接电话,要么直接拉黑,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
“再说,就算联系上了。她那个无情无义,又没有良心的女人,哪里肯会帮我。”
“她大概更巴不得我死。”
唐泳恩咬着唇,手指紧紧攥成拳:“她不帮你,我帮你。几十亿都亏了,再这么下去,真要破产了!要不……要不我把我名下的那几处房产和股份先转给你,至少能周转一下!”
宫北琛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点震惊,随即用力摇头:“不行!那是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就算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动你的资产。”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软了些,“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澳城和港城,去国外重新开始。”
唐泳恩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去国外哪有那么容易?你在澳城打拼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宫北琛耸了耸肩,“呵~,没办法。”
唐泳恩咬着唇犹豫了半晌,忍不住问,“你之前不是让我在我爸爸办公室装窃听器?我已经装上去了,对你没有半点帮助吗?”
宫北琛听了,故意一脸感动的看着她,“你能这样帮我,我真的好感动。”
“可惜,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关键信息。我主要是想要多了解了解顾汀州父亲的喜怒哀乐。但这些天,都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傅先生的话题。”
唐泳恩眼珠子转了转,懊恼的说:“……那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