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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没有写
齐氏,只刻着三个字:江以棠。
旁边放着那支断裂的兰簪,还有那封血信。
他跪在牌位前,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最后还是婆母看不下去,拄着拐杖来到祠堂。
彼时祠堂内烛火摇曳,映着齐牧白苍白如纸的脸,他鬓边的白发像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起来。
婆母虽然常年清修,但是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齐牧白没动,依旧跪在我的牌位前,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娘。
儿子......
一句话刚说出口,齐牧白声音就哽咽了,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下去。
婆母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叹了口气,以棠若在天有灵,见你这样作践自己,怕是要更难过。
这孩子命苦,被你伤成这样。
齐牧白的肩膀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是儿子的错。
是我笨,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娘知道你疼。
婆母的声音软了些,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可疼有什么用你把仇报了,把牌位立了,就能换回以棠了
她顿了顿,看着齐牧白的白发,长叹一口气。
罢了。
你以为......以棠真的没了
齐牧白猛地抬头,死寂的眼神突然迸发出光芒,像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娘您这话......
真的么以棠真的......
齐牧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她还活着
婆母看着他喜极而泣的模样,叹了口气。
我答应过以棠,让她离开。
可我......到底见不得你这个样子,当初以棠和乳娘在京郊换了车,去了江南。
她顿了顿,补充道,现在看来有些债,得你自己去还。
至于她愿不愿意原谅你,牧白,没有人帮得了你。
这话刚落,齐牧白几乎是踉跄着冲出祠堂的。
他没回房收拾行李,只是骑了马就驶向江南。
路过城南那家糕点铺时,他买了一盒桂花糕,油纸包着,揣在怀里焐着。
他记得前世我总说这家的桂花糕甜而不腻,这辈子,他还没给我买过。
一路上风餐露宿,他心底里却是欢喜的。
他凭着婆母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座带院子的宅子。
他站在门口,看着院里探出墙头的兰草,忽然不敢敲门了。
万一我不愿见他呢万一我看到他,眼里还是充满像在马场时那样满是恨意呢
他在门口的老槐树下站了三天。
第一天,看乳娘提着篮子去买菜,回来时手里多了串糖葫芦。
前世他知道我爱吃,总偷偷给我买。
第二天,他看见我披着蓑衣在院里浇花,面色平静,没有在他身边时的委屈和悲伤。
第三天,他终于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那盒被焐得温热的桂花糕,拿着补好的兰簪,轻轻敲了敲门。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
四目相对,我看他站在青石板路上,风尘仆仆,发髻散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哪里还有半分状元郎的清俊模样。
以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