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萧长思缓了几日就能下床了,于是除了上早朝,他就一直在我院子门口守着,跟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婆母来劝,柳明珠更是经常跑过来。
我吩咐红叶关上大门,只当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没人能劝动萧长思,我又不想担这个骂名。更不想听婆母的哀求。
关上大门,就当我躲个清静。
只是我没想到萧长思又爬上了后院的墙头,他也不敢跳进来,只坐在墙头上说话。
「昭阳,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我想起你和我在大明宫外打了起来,想起我日夜不歇去追你,西北的太阳烈得很,马都跑死了三匹,我才追上了你。」
「你说,我黑了好多,可是你还是一眼就认出我了。」
「我说我要娶你,你那么惊讶,红着脸说要想想。我追着你到了北境,刚见到你父汗就要求娶你,被你父皇打了三鞭子,真疼啊,感觉骨头都碎了。」
「后来,我看着你浑身是血的走出宫殿,晕倒在我怀里......」
我握笔的手止不住的发颤,「春婵！关窗,冷得很！」
春婵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和墙上的萧长思,无奈的走过去关窗户。
萧长思哀泣着喊道：「昭阳,我会慢慢想起来的,我都会想起来的！你......等等我好吗,你别不要我好吗,我求你！」
狼毫笔应声而断,落了我满手的墨汁。
「太迟了。」
我的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他的话伴着风声,像是腊月坚冰,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知道该怨谁怪谁。
我多希望萧长思不是安然无恙,而是死在了战场上。那样至少他还是我心中那个深爱我的少年郎。
而不是变成了一个连见我的勇气都没有的人。
两相无言,如隔千丈深渊。
......
转眼到了陛下的千秋节,宫宴是皇后娘娘要我必须出席的,于是便避无可避。
我上了马车,萧长思犹豫片刻,还是没跟着上来。
马车停在宫门前,萧长思飞快下马,走到车前伸出手,期待的看着我。
我没理他,抓着红叶的手下了马车。萧长思黯然的收回了手,默默地走在我身边。
一路无话,我们到了宫殿门前,安王正站在门口和几个官员说着什么。
「参见殿下。」
我们两人纷纷行礼,安王收起折扇,看起来心情很好。
「免礼免礼！小公主今日打扮的好生素净。」
萧长思冷声道：「殿下说笑了。」
安王笑笑,并不在意,只对着我说：「今日宴会精彩的很,小公主绝对会满意的。」
我有些期待,笑道：「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我和萧长思落座不久,宴席就正式开始了。太子、安王和几个皇子公主陆续拜寿,陛下喜笑颜开,都加以赞赏。
等皇子公主都入了座,内侍高喊道：「有请大曜国使臣觐见！」
我猛地支起身子,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连呼吸都急切了起来,我热切期盼的看着大殿门口,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除了熟悉还有陌生,一别已是五年不见,最后的记忆还是在边关,明明鞭伤未愈却还硬撑着来送我,还塞给我那把雕弓。
「阿兄......」
未曾开言先落泪,他依旧身姿挺拔,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了前面向陛下行礼。
我僵直的身子猛地弯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肆意流淌。
「昭阳......」
萧长思犹豫着把手帕递了过来,我没接,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本王恭祝陛下身体康健,千秋万福。」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皇子远道而来,朕深感情意,愿我大临与大曜能结百年之好！」
兄长干了杯中酒,然后笑道：「本王除了给陛下拜寿,还有一件要紧事。」
陛下疑惑发问：「哦什么要紧事」
兄长把目光投向我,我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我听到我兄长说：
「本王要接本王的亲妹妹宇文昭阳回家。」
萧长思突然站了起来,「大皇子此话何意」
兄长似笑非笑,说道：「萧公子自己清楚。昭阳,来哥哥这儿。」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了过去。兄长拦我入怀,在我耳边轻声道：
「莫怕,哥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