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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困倦为由抱着竹筒回了帝师府。
竹筒里的蛐蛐二者混战经久,其中一只占据上风,却在嚣张得意之时猛然被另一只咬断了腿。
一觉睡醒之时恍如隔世,死去的娘亲也罕见来梦里探望我。
门被推开,裴少窈提着蜜饯,唇边笑意浅淡。
秦婉淑,崴了脚,从台阶上滚下去小产了,如今九死一生。
我惋惜道,死的太快了些。
裴少窈笑道,是死得容易了些。
秦婉淑孩子并未足月,加以女人生产本就于鬼门关走一遭,她上了年纪疼的昏死过去致胎死腹中。
本想以此稳固地位的秦婉淑,路没了。
但更为严重的是,洛阳城中流民无端暴涨,赈灾救济如附骨之蛆如无底洞一般吞噬了她。
淑贵妃承受不起银钱如流水,便撤了粥摊,她凭借私银砸下的这块垫脚石,也让她崴了脚。
我饶有兴味瞧这满地狼籍,瞧着淑贵妃砸完了东西又挂上笑脸。
她温柔的同我笑,净思,为什么,快帮帮本宫,本宫不能这样下去,本宫得生个皇子给陛下,你今夜替我求求情,让陛下来看看我可好
她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模样当真应了太医的话。
因丧子、赈灾这些事,秦婉淑被刺激的有些不正常了。
我咧嘴一笑,娘娘,此刻陛下定与李贵人张昭仪在御花园嬉戏,陛下自赈灾一事后都许久未踏入合熙殿了。
赈灾这事让她一落千丈,又因在凤仪宫内发泄摔砸东西的模样被皇帝无意撞见,自此皇帝许久都未踏足凤仪宫了。
她厉声咒骂起来,污秽难入耳之词尽数骂了出来,哪还有半分高门贵女大家闺秀的模样。
我冷眼看着她,心里却还惋惜不够。
秦婉淑,你应同我一般痛苦,才算痛苦。
我好整以暇看着她,状似无意笑眯眯道,娘娘,那二位贵人,好似都是秦相送与陛下的。
秦婉淑陡然呆愣住。
又是秦相,秦议,她的父亲。
我扶起她惊呼一声,娘娘,听昨日太医说,张昭仪如今怀有身孕了呢,陛下可是高兴,赏了她好些宝贝,娘娘可想去看看若是小皇子那便是大荣第一位…
滚出去!都滚!裴少窈,裴少窈在哪儿!滚进来!绑了李贵人张昭仪扔出宫去给蛮人!扔出去!这些贱人整日在本宫面前作威作福!该死!都该死!
提及宠妃孩子一事,她又该疯了。
她猛地推开我歇斯底里吼叫起来,似乎是觉得不妥,捂着嘴无声流泪,遮掩着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最后的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