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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父盛母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越仟！我的儿啊！你怎么了！盛母哭喊着,却又不敢伸手去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挣扎。
柳清欢呆立在台上,她脸色惨白。
不,不会的,我的药明明。
盛母猛地回头,疯了一样冲上台,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害了我儿子！盛母揪住柳清欢的礼服,状若疯魔。
柳清欢被打得摔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她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怨毒地瞪着我。
不是我！是她！是江枕月！她尖叫起来,手指直直地指向我。
越仟喝药前还好好的,一定是她！是她嫉妒我能治好越仟,趁我们不注意,偷偷下了毒！
盛父盛母的动作一滞,齐刷刷地朝我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
盛母松开柳清欢,踉跄着跑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枕月,盛伯母求求你,你救救越仟吧！只要你救他,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
我垂下眼帘,看着她颤抖的手,内心毫无波澜。
那碗药,的确能让他一时半会儿精神矍铄,看起来像个没事人。
我平静地解释着。
那是因为,它强行激发他身体里最后一点生机,制造出回光返照的假象。
一旦药效过去,积累在他体内的毒素和诅咒就会以百倍的烈度爆发出来。
我顿了顿,扫了一眼地上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盛越仟。
毒素会从五脏六腑开始,一寸寸侵蚀他的血肉,直到把他整个人,都化为一滩烂肉。那个时候,他身上不会有一块好皮。
盛母听得浑身发抖,最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
她猛地回过神,再次扑向柳清欢,又是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毒妇！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盛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儿子！
柳清欢被扇得嘴角都见了血,只是一个劲地哭着摇头。
盛父扶着墙,老泪纵横,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在您待我不薄的份上,我再多说一句。
盛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我。
因为这碗药,诅咒已经彻底侵入他的骨髓,与他的血脉融为一体。现在,药石无医,我也救不了他了。
盛母的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不过,我话锋一转。
还有一个法子,或许能留他一条命。
什么法子盛父急切地追问。
去郊外那座万人坑。
那是你们盛家先祖当年屠杀三千降兵的地方,也是你们盛家诅咒的源头。
让他去那里,从今晚开始,跪上一整夜。期间不能起身,不能言语,更不能有丝毫怨怼和不甘。
必须是真心实意地忏悔,为他自己,也为盛家先祖赎罪。
我看着他们惨白的脸,声音冷了下来。
记住,心若不诚,神仙难救。
6
盛越仟躺在地上,腐烂的血肉粘着昂贵的西装,烂泥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
江枕月,你这个毒妇,休想,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盛父脸色铁青,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这副鬼样子,心如刀绞,可这是唯一的路。
他走到盛越仟面前,朝周围保镖命令道。
把他给我架起来,送到城郊去！
爸！你不能。盛越仟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盛父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今天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那儿！
几个保镖不敢耽搁,立刻上前,强行将浑身瘫软的盛越仟拖了起来。
盛越仟挣扎着,怨毒的视线死死钉在我身上。
盛父落在了瘫软在地的柳清欢身上。
还有你。
越仟是你害成这样的,你就去给我好好照顾他。
跪到天亮,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柳清欢猛地抬头,脸上混着泪水和血污,拼命摇头。
不,伯父,我不要去,那里好可怕。
由不得你。盛父冷漠地别开脸,对手下挥了挥手。
很快,宴会厅里只剩下我和盛家父母。
盛母瘫在地上,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盛父则走到我面前,身形佝偻,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弯下了腰,一言不发。
郊外的万人坑,阴风怒号。
这里荒草丛生,乱石嶙峋,据说午夜时分,还能听见冤魂的哭嚎。
盛越仟被两个保镖死死按石碑前,双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泥地上。
刺骨的疼痛让他浑身一颤,溃烂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
柳清欢被丢在他旁边,吓得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
保镖们面无表情地退到远处,守住了所有出口。
夜色渐深,寒意侵体。
盛越仟跪在那里,屈辱和痛苦让他几欲疯狂。
他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一世,他也是中了这诅咒,可江枕月明明治好了他。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江枕月,日夜守在他床边,一碗碗苦涩的汤药灌下去,用金针为他疏导毒素。
过程虽然痛苦,可他从未受过今日这般折辱。
他跪在这阴森的乱葬岗。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如今却要跪在这个乱葬岗。
都是因为她！
盛越仟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身旁的柳清欢。
柳清欢被他这副鬼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后退。
不,不是我！越仟哥哥,你听我解释！
盛越仟哪里还听得进任何解释。
他一把掐住了柳清欢纤细的脖子。
贱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求生的本能让柳清欢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
她又抓又挠,尖利的指甲在盛越仟本就腐烂的脸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尖叫着,见盛越仟还想挣扎着扑过来,竟主动冲了上去,对着他倒下的身体又踢又踹。
是你自己没用！关我什么事！
是你非要喝我的药,是你自己不相信诅咒赶走江枕月的,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盛越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就是个废物！
盛越仟如今这副破败的身躯,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盛越仟吃痛,手上的力气一松。
柳清欢看他动作慢了下来,心中那点残存的情意被恐惧彻底吞噬。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抓起旁边一块石头,狠狠砸在盛越仟的头上！
盛越仟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上鲜血直流。
柳清欢丢掉石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她看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盛越仟,又看了一眼远处黑漆漆的树林,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黑暗中。
她要逃！
再不逃,盛家不会放过她的！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盛父盛母就带着人,心急如焚地赶到了万人坑。
一夜未眠,他们眼下全是青黑,脸上写满了憔悴和希冀。
可当他们走近那块石碑时,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只见盛越仟蜷缩在地上,浑身污泥血迹,额头上一个狰狞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他气息奄奄,身体的腐烂比昨天更加严重,几乎不成人形。
而柳清欢,早已不见了踪影。
越仟！盛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了过去。
盛父浑身发抖,他蹲下身探了探儿子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流让他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另外,给我把柳清欢那个贱人找出来！
7
我挽着盛望瑾的手臂,去看望盛越仟。
盛越仟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昂贵的仪器维持着他微弱的生命体征。
他的皮肤大面积地溃烂,整个人肿胀得不成人形,散发着恶臭。
听到脚步声,他费力地转动眼球。
当他看到我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病态的亮光。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我的方向。
枕月,你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你快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盛越仟见我不语,更加急切。
枕月,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娶你,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我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救你。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脸上的希冀瞬间凝固。
不,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明明,你明明是爱我的......
我轻笑出声。
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你只爱你自己。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上一世柳清欢是为了给你求药,才会被人玷污致死的
盛越仟猛地一僵,死死地盯着我。
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
她根本不是去求药。
她背着你,在外面早就勾搭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金主。所谓的寻找秘药,不过是她出去鬼混的借口。
那天,她是被那个金主抓了个正着,金主一怒之下,就把她赏给了手下那群人尽情折磨。她到死,都在为了别的男人背叛你。
盛越仟的呼吸骤然粗重,胸口剧烈地起伏,连接着他身体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他瞪大了眼睛,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你胡说！你骗我！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这一世呢,你以为她给你的又是什么灵丹妙药
不过是她在黑市上,随便找了个老神棍,花了几百块钱求来的符水和药方罢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敢给你喝。盛越仟,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把我赶走,把唯一能救你的机会推开,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撒谎！
护士闻声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镇定剂。
我冷漠地看着他被药力控制,慢慢安静下来,只剩下一双眼睛,绝望而怨毒地望着我。
他开始哭了,浑浊的泪水混着脓血流下来。
枕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救救我,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救救我这一次......
我不想死......
我轻轻摇头。
太晚了。
盛越仟,我给过你机会的。你父亲也告诉过你活命的方法。
万人坑前,长跪一夜,心若真诚,或有一线生机。
可你呢你跪在那里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是忏悔,还是怨恨
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不诚,神仙难救。
我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看他一眼。
上辈子你欠我的,这辈子,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说完,我挽着盛望瑾的手,转身离去。
身后,是盛越仟彻底崩溃的哭嚎。
我和盛望瑾成婚后,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
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盛家的消息。
盛家动用了所有关系,想要找到柳清欢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可还没等他们找到,警察就在城中村的一条肮脏小巷里,发现了柳清欢的尸体。
据说死状极惨,像是被折磨了很久。
没人知道是谁干的,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而盛越仟的诅咒,在柳清欢死后,越发严重了。
他全身的皮肤几乎全部烂光,露出了森森白骨,整日整夜地在剧痛中惨叫。
医生束手无策,只能用最大剂量的止痛剂为他止痛。
盛母来求过我几次,每一次都跪在我家门前,哭得肝肠寸断。
我始终没有见她。
只是让管家传话：方法我早就告诉过他了,是他自己不珍惜,谁也救不了他。
在我结婚半年后,消息传来。
盛越仟在医院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
一年后。
初夏,院子里的草药长势正好,满眼都是鲜活的绿意。
我正蹲下身,小心地侍弄着一株新发的草药。
这片药圃,是盛望瑾特意为我开辟的。
我偶尔会给邻里看看小病,或者研制些温和的养生方子,日子过得平淡又安宁。
一件带着熟悉体温的外套,轻轻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头,盛望瑾正站在我身后,眉眼间带着柔和的笑意。
他扶着我慢慢站起来。
地上凉。
我顺势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平稳心跳。
公司的事忙完了
嗯。
我刚才在想,我望着满院的生机,轻声开口。
如果我当初没有重生,会是什么样。
盛望瑾沉默了片刻。
没有如果。
他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吻。
你在这里,这就够了。
今生的我,复了仇,也找到了归宿。
我抬起手,覆上盛望瑾的手背。
那是属于我和盛望瑾的未来。
往后余生,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