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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珩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面对白芝芝时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白芝芝冲上前,脸色竟也比几天前难看了许多。
虚弱到仿佛多走几步路就会累断气。
「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北城了」
「如果是来找花颜姐姐,那我也可以帮忙不是吗」
「阿珩哥哥,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睡得着,我这几天、我这几天总是在做噩梦......」
「好可怕,好可怕!」
白芝芝有些语无伦次,抓住沈西珩衣角时,眼睛里满是恐惧。
「她、是不是,她是不是开始报复我了!」
「为什么这个吊坠一点用都没有!」
说完她又开始扯脖子上的指骨吊坠,却怎么也扯不下来。
勒得她后颈都多了一道血痕。
沈西珩注意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
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冷静一点!芝芝。」他说。
秦铮的表情很是精彩。
但他克制住了一探究竟的欲望,在那两人的拉扯升级之前,
按下了电梯的开关。
我看了眼白芝芝胸前越发莹润的吊坠,
这几天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又一个七日之期过去了。
手套下,手背上的伤口开始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我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控制不住。
等电梯的间隙,我好脾气地看向旁边欲言又止的秦铮:
「怎么你有话要说」
秦铮顺势回头瞄了一眼还在拉扯的那两人: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位沈总,是你的......」
「不熟。」我斩钉截铁。
秦铮笑了笑,很知趣地没再过问。
转头进电梯时,他却下意识地搂紧了我的手臂。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跟沈西珩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瞳孔一缩,猛地爆冲过来。
伸出来的那只手,试图让已经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停下。
「花颜!」
门关之前,我听到了沈西珩充满祈求的哀嚎,
也看到了他因为体力不支,而扑倒在地的画面。
他身后的白芝芝,正神色怨毒地盯着我。
为了避免跟沈西珩和白芝芝碰上,我闭门不出了整整半个月。
据为我送餐的工作人员所说,为了见我一面,
沈西珩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在大厅坐上一整天。
白芝芝却不知所踪。
跟秦铮约定的日子,恰好就是明天。
我看着手套下再一次疤痕纵横的手背,掐指算了算时间。
一切都刚刚好。
我掏出一直贴身存放的密封袋,
取出了离开前从沈西珩和白芝芝身上拿走的头发。
传闻食梦女在失去骸骨后,会就此丧失赖以生存的捕梦之力。
其实是捕梦之力会随着与寄生体联系的减弱,继而重新凝聚在一具新的躯体里。
白芝芝得到了,也差点就要成功了。
可偏偏,在沈西珩砍断我指骨的那天。
她为了所谓的增益效果,背着沈西珩擅自抽走了一管我的血,当着我的面喝了下去。
世人只知食梦女之骨有驱逐魇症的作用,
却不知食梦女之血拥有极强的诅咒效果。
只需要将活血燃烧二十一天,诅咒就能正式成立。
如果白芝芝没那么急功近利......
没有如果。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他们自找的。
发丝在低温的火焰中逐渐燃烧,我再次割开手背上的伤口,将血液滴落上去。
顷刻之间,一片灰烬。
我看着重新生长出无名指的左手,
而后感受了下身体里逐渐充盈起来的捕梦之力。
当晚,呼啸不止的救护车,接连光临了度假酒店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