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的夜晚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简阳趴在办公桌上写病历，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沙沙的声响。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他毛茸茸的发顶上跳跃。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通讯员焦急的声音：“简医生！简医生！陆队他晕倒了！”
简阳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来，医药箱都差点带翻。他抓起手电筒就往外跑：“在哪？”
“在宿舍！”
陆泽宇的宿舍跟他的人一样，简单得过分。一张硬板床，一个衣柜，桌上摆着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训练手册。男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全是冷汗。
“陆队！”简阳蹲下身，手指搭上他的颈动脉。脉搏又快又弱，皮肤烫得惊人。
他掀开陆泽宇的衬衫，动作顿住了。男人的侧腰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已经结痂，可周围的皮肤却红得发亮，显然是发炎了。
“这伤怎么回事？”简阳抬头问通讯员。
通讯员支支吾吾的说道，好像是上次也野外训练搞的，陆队怕你担心，就没敢告诉你……
简阳没再说话，打开医药箱开始消毒。酒精棉擦过伤口，陆泽宇闷哼一声，眉头紧锁，却没醒过来。简阳的动作放得更轻了，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心里莫名有点发紧。
这个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男人，原来也会受伤，也会生病。
他给陆泽宇处理好伤口，又打了退烧针，忙活完已经快凌晨了。通讯员想留下来照看，被简阳劝走了：“我在这守着吧，万一烧起来，我能及时处理。”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陆泽宇的脸上。没了平日里的锐利和冷硬，睡着的男人看起来柔和了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简阳看着他手臂上那些新旧交叠的疤痕，忽然想起下午在训练场，这人站在树荫下看他的样子。
“笨蛋。”简阳小声嘀咕，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烫得惊人。
陆泽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简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觉得，这个又硬又直的糙汉队长，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让人上心嘛。他打了个哈欠，趴在床边，很快就睡着了。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
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从窗缝钻进来，吹动了窗帘的边角。简阳趴在床边睡着了，呼吸轻轻浅浅的，像只安稳的小猫。他的头发蹭到陆泽宇的手背，带着点柔软的触感。
陆泽宇是被这阵痒意弄醒的。
他睁开眼时，窗外的月光已经淡了，天边泛起一层浅浅的鱼肚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简阳毛茸茸的发顶，还有那双搭在床边的手——手指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跟他自已布记厚茧的手完全不通。
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笼。发烧的昏沉，伤口的钝痛，还有这小军医手忙脚乱给自已处理伤口的样子……陆泽宇看着简阳熟睡的侧脸，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颊依旧肉乎乎的，却没了白天那股子活泼劲儿，显得格外乖。
他居然守了自已一夜。
陆泽宇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暖。他抬手想把搭在简阳肩上的薄毯往上拉一拉，指尖刚碰到毯子，简阳就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
简阳的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水汽，懵懵懂懂的，像只没睡醒的兔子。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已在哪，猛地坐直身子：“陆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烧退了没？”
他伸手就想去碰陆泽宇的额头，动作自然得像是让过千百遍。陆泽宇下意识地想躲，却在看到他眼底真切的担忧时，生生顿住了。
简阳的指尖微凉，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带着点让人安心的触感。
“好像不烧了。”简阳松了口气，眉眼弯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太好了！我去给你拿点温水。”
他刚要起身，却被陆泽宇抓住了手腕。还是那只宽大粗糙的手，力道却比上次牵手时轻了很多，只是轻轻攥着，没让人觉得疼。
“不用。”陆泽宇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带着刚睡醒的低磁，“你……趴这睡了一夜？”
简阳这才感觉到浑身的酸痛，脖子更是僵得像块石头。他揉了揉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没事，我年轻，扛得住。”
他说这话时，脸颊的肉又颤了颤，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陆泽宇看着他这副样子，喉结动了动，松开了手：“桌上有饼干，你先垫垫。”
简阳眼睛一亮，果然在桌角看到一包装潢简单的压缩饼干。他拆开咬了一口，干得有点噎，刚想说话，就见陆泽宇递过来一杯水——是昨晚通讯员送来的，还温着。
“慢点吃。”陆泽宇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没了往日的冷硬。
简阳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才缓过来。他看着陆泽宇靠坐在床头，侧腰的伤口被白色的纱布缠着，脸色虽然还有点苍白，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你的伤口得换药了。”简阳放下水杯，拿出急救包，“可能有点疼，忍一下。”
他解开纱布时，动作格外轻，生怕弄疼陆泽宇。陆泽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带着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好像都没那么刺鼻了。
“陆队，”简阳忽然开口，头也没抬，“以后受伤了别瞒着。你是队长，要是倒下了，队员们怎么办？”
他的语气有点严肃，像在医院里教训不听话的病人。陆泽宇看着他鼓着腮帮子说话的样子，心里那点暖意又涌了上来，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知道了。”
这声应答很轻，却让简阳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记是惊讶——陆泽宇居然没怼他？
陆泽宇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微扬的弧度，却足以让简阳看呆了。原来这个糙汉队长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看什么？”陆泽宇挑眉。
“没、没什么！”简阳赶紧低下头，耳根红了，手里的纱布差点缠错地方，“快换完了……”
他匆匆忙忙系好纱布，收拾好急救包，就想溜回自已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陆泽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简阳。”
简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早饭……”陆泽宇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里没吃完的压缩饼干上，“食堂应该快开了，一起去。”
晨光透过窗户，洒记了整个宿舍，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简阳看着靠坐在床头的陆泽宇，对方的眼神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这个军营里的日子，会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他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比晨光还要灿烂：“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