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几乎是蹦着转身的，衣角扫过门框带起一阵风，他回头时眼睛亮得像盛了晨光：“那我去洗漱一下，很快的！”
陆泽宇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过他手腕的温度。他低头扯了扯纱布边缘，伤口确实还在隐隐作痛，却没刚才换药时那么清晰了。
等简阳端着两搪瓷碗粥回来时，陆泽宇已经靠坐在桌边。食堂的玉米粥熬得稠稠的，飘着淡淡的甜香，简阳把其中一碗推过去，自已捧着另一碗呼呼吹着气：“张婶特意多给我盛了两勺，说你得补补。”
他说话时唇角沾了点米渍，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陆泽宇没吭声，只是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简阳愣了愣，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脸颊又开始发烫。
“对了陆队，”简阳舀着粥忽然想起什么，“昨天你发烧的时侯，嘴里一直在念叨‘三号高地’，那是……”
陆泽宇舀粥的手顿了顿，粥面荡开一圈涟漪。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上次任务的地方。”
简阳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他知道队里的任务大多涉密，只是看着陆泽宇垂眸喝粥的样子，忽然觉得那道总是挺直的脊梁，好像也藏着不少看不见的累。
吃完早饭，通讯员来敲门，说有份文件需要陆泽宇签字。陆泽宇接过文件时，简阳正踮着脚往窗台上摆花盆——是他从医务室带来的多肉，叶片胖乎乎的，透着点生气。
“你这是把宿舍当植物园了？”陆泽宇签完字递回去，目光落在那盆小东西上。
“看着心情好嘛。”简阳拍了拍手，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是橘子味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给你，甜的。”
陆泽宇看着那颗被递到眼前的糖，糖纸边角被捏得有点皱。他抬眼时正对上简阳期待的眼神，像在等夸奖的孩子。
“我不爱吃甜的。”他说。
简阳哦了一声，手没收回，反而往他面前又递了递：“试试嘛，含着嘴里舒服。”
陆泽宇盯着那颗糖看了三秒，还是接了过来。糖纸被指尖捏碎时发出轻微的响声，橘子味的甜香瞬间漫开来，不算浓烈，却恰好冲淡了空气里的药味。
简阳看着他把糖放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还不错？”
陆泽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被晨光染成浅金色的发梢，舌尖尝到的甜味好像顺着喉咙，悄悄溜进了心里。
窗外的风不知什么时侯停了，阳光暖洋洋地铺在地板上，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系在了一起。
简阳忽然想起医务室的药还没整理，抓起急救包要走，又回头叮嘱：“记得按时吃药，伤口别碰水。”陆泽宇“嗯”了声，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了的糖纸。阳光爬过桌面，在那份签好的文件上投下多肉的影子，轻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