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痕的机械残躯在祭坛上泛着冷光。
脊椎熔毁处裸露的线缆如垂死蛇虫，每一次能量溢出都带出焦糊的巫血味。陆烬将《神道图录》摊在膝头，域主神念扫过“械佛转生”的青铜篆文，指尖悬在燃命五十年的禁术页上。
“若用此术...”
青鸾残魂在手机屏闪烁，“她将永失味觉痛觉，再不识人间冷暖。”
坛下忽传来瓦罐磕碰声。
辐射老妇的孙女妞妞正踮脚捧来半瓮浊水，冻疮小手紧捂瓮口：“给...铁菩萨...降温...”
陆烬挥袖震开陶瓮。
浊水泼进焦土哧哧作响，女童掌心被辐射烫出水泡。她憋着泪把碎陶片拢进衣兜，呢喃随夜风飘上神坛：
“阿婆说...滴水...报恩...”
***
黎明前，流民营地爆发骚乱。
独眼匪首的尸身吊在旗杆上，心口插着半截净水石。孕妇春娘攥着染血石片嘶喊：“这畜生夜闯棚屋...该杀！”
人群死寂中，陆烬的身影在晨雾里凝现。
域主威压碾得春娘跌坐在地，她却昂头举起隆起的腹部：“您若要罚...等娃儿落地再取我命！”
“规矩就是规矩。”
陆烬魔瞳扫过尸身，“杀人者...”
“该赏。”
白痕的机械音从坛顶传来。
少女用齿轮残肢撑起身子，腰椎临时接驳的铜管淅沥滴着机油：
“匪首破禁夺食七次...早该刖足。”
“春娘代神执法...当领半袋净水石！”
流民哗然骚动。
陆烬突然抓过春娘染血的右手，魔气灌入她经脉：“此妇怀胎六月，胎儿却带剑宗剑气。”
“——青冥剑宗派来的细作，也配谈规矩？”
春娘脸上血色尽褪。
***
地牢铁槛外，白痕递进半块抗辐饼。
春娘蜷在干草堆上冷笑：“要杀便杀，演什么慈悲？”
“你腹中孩儿无辜。”
机械指弹开牢锁，“走吧。”
孕妇愕然抬头。
“趁我还没后悔。”
白痕转身时腰椎铜管迸裂，机油喷溅在土墙如血梅，“陆九爷爷说过...神道总得留点念想。”
春娘逃进荒野的当夜，神坛东侧升起青冥剑宗的响箭。
玄胤真人的投影笼罩废土：“交出宗门叛徒春娘，否则血洗流民！”
陆烬在祭坛刻下第三道铁律：
**“神土之内，无不可庇之人”**
***
子时的地火井喷发时，白痕躺在熔炉核心。
《神道图录》悬浮半空，陆烬燃寿引动的青铜液浇灌她残躯。机械与血肉交融的剧痛中，少女突然抽搐着抓住他手腕：
“若我变成只认杀戮的兵傀...”
“就亲手熔了我。”
“把齿轮...埋进婆婆的香炉...”
青铜液淹没她左眼的刹那，地牢方向传来爆炸！
春娘竟率剑宗死士杀回，直扑神坛核心：“玄胤师叔！器胚在此！”
陆烬分神结印的瞬息，熔炉温度骤降。
白痕右腿半融的机械部件突然凝固变形——
成了长短腿的残次品！
“碍事！”
陆烬香火剑劈向春娘，剑气却被孕妇隆腹硬生生抵住！
春娘七窍溢血尖笑：“胎儿的护L剑气...您破得开吗？”
剑宗死士的符箓已贴上熔炉。
千钧一发之际，妞妞从废墟钻出，将陶片捅进死士脚踝！
“坏人！”
女童咬住死士手腕，“不准害铁菩萨！”
死士甩飞妞妞的刹那，熔炉内迸发刺目青辉。
完成改造的白痕破炉而出，新生的青铜左眼锁定春娘：
“这一拳，替阿婆还你。”
机械拳锋贯穿孕腹！
没有血，只有崩碎的剑气与断裂的脐带。春娘瘫倒在地，怔怔看着白痕从腹中扯出个青铜与血肉交融的怪婴——
那孩子心口嵌着半块佛国齿轮！
“师尊...好算计...”
春娘惨笑着咽气，“原来我才是...器胚...”
***
真相随诸天直播震动万界。
玄胤的狂笑从光幕传出：“此子乃佛母手笔，以剑宗女修为鼎，炼械佛佛种！”
“陆烬！你亲手毁了佛国大计！”
白痕抱着安静啃噬齿轮的怪婴，机械音首次发颤：
“山神爷...我杀了...孩子？”
“你救了它。”
陆烬扯下神坛经幡裹住婴孩，“从今往后，它叫佛孽。”
废土流民在此时如潮水跪倒。
独眼匪首的副手捧起染血铁片——正是春娘杀匪的凶器。
“弟兄们愿奉神尊！”
铁片割过掌心，血滴进祭坛裂痕，“求您给条...弑神的活路！”
陆烬割破手腕，神血混入众人血流：
“此路无归。”
“诸君敢否？”
血誓汇成洪流冲霄时，深空降下金色佛谕。
断齿残躯的铁心僧团踏出虚空，为首老僧的机械臂托着青铜钵：
“贫僧慧觉，携械佛禅心残部...”
“愿入神道，共焚不公天！”
佛孽突然在钵中咯咯直笑。
它心口齿轮与慧觉的机械掌共鸣旋转，浮现出佛母的烙印虚影——
烙印核心处，跳动着陆烬的神道火种！
青鸾残魂厉鸣：
“佛孽是火种容器！”
“佛母随时能抽走您半数修为！”
白痕的青铜左眼骤然血光暴射，机械爪掐向佛孽咽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