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着整座城市。陆昭坐在警局会议室的长桌前，手指捏着一枚纽扣，在桌面缓慢地划出一条折线。
“死者A在七点四十五分收到画作，B是八点零三分，C……”他一边说，一边把纽扣推到另一个位置，“全部都是儿童画，但落款时间都对不上。”
沈知寒站在投影仪旁，将三张画并排投射到幕布上。画面里歪歪扭扭地画着钟表，数字却全都不对劲，有的甚至倒着排列。
“这不是孩子的涂鸦。”她轻声说，“这是密码。”
秦小七从电脑前抬起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自制的光谱分析眼镜：“我刚刚比对了这三幅画的笔触轨迹，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所有线条的起点都在通一个坐标点。”
“孤儿院。”陆昭低声道，“‘零’提到过的地方。”
赵炎靠在墙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动作还是有些僵硬：“那地方早就拆了，地图上连个标记都没有。”
“可有人还在用它。”陆昭咬碎了一根棒棒糖，糖渣落在桌面，和那些纽扣拼成的路线图混在一起，“而且，他们还在用当年的方式筛选目标。”
沈知寒翻出尸检报告，指着胃容物分析那一栏：“这些死者生前都服用了含有苯胺橙-7成分的镇痛剂，和孤儿院当年给孩子们分发的药物配方一致。”
“不是巧合。”秦小七敲击键盘，调出一段加密邮件记录，“刚刚有个匿名账号给我发了个视频，只有五秒，全是黑屏。”
“黑屏？”赵炎皱眉，“你确定不是垃圾邮件？”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秦小七将视频放大，“但我用红外增强技术处理了一下，发现背景音里有滴水声。”
他按下播放键，几秒钟后，一串模糊的声音传了出来。
“滴答、滴答……”
“这不是普通的水声。”沈知寒听了几秒，眼神变了，“这是钟表齿轮的声音。”
“孤儿院地下室有一口老式挂钟。”陆昭站起身，抓起外套，“我们得赶在下一个‘收件人’之前找到它。”
暴雨让路面变成了泥潭，车轮碾过时溅起的水花几乎能淹没整个挡风玻璃。
“导航显示还有两公里。”赵炎盯着前方灰蒙蒙的雨幕，“但地图上这条路已经不存在了。”
“那就当它是新修的。”陆昭靠在副驾驶位上，左手转着弹壳，右手握着方向盘，“反正也没别的选择。”
车内沉默了几秒，只有雨刷器规律地摆动着。
“队长。”秦小七忽然开口，“你觉得‘零’说的是实话吗？”
“哪一部分？”
“他说自已只是观察者。”秦小七摸了摸耳机，“可如果只是观察，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线索？”
“也许他也在被观察。”陆昭语气平静，“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什么意思？”赵炎问。
“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每次使用系统之后，我会有一段记忆空白。”陆昭顿了顿，“我不是忘了，而是那段记忆根本没存在过。”
沈知寒侧头看他：“你是说……有人在操控你的意识？”
“还不确定。”陆昭将棒棒糖纸揉成一团，“但我能感觉到，那个系统在变强，而它变强的方式，可能是以我的记忆为代价。”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所以这次行动，不能拖太久。”沈知寒低声说，“我们要快进快出。”
“明白。”赵炎活动了下手臂上的纳米机械，“我已经设定好了探路模式，只要进入建筑内部，就能自动扫描结构。”
“很好。”陆昭看了眼手表，“距离下一个预计目标时间，还剩不到四十分钟。”
孤儿院旧址藏在一片废弃工业区的尽头，四周杂草丛生，连条正经的路都没有。
车子停在围墙外，五人下了车，踩着泥泞往里走。
“信号干扰很严重。”秦小七低头看了眼设备，“这里像是被刻意屏蔽了。”
“那就靠老办法。”陆昭抽出战术手电，打开夜视模式，“赵炎带路，我和沈知寒居中，秦小七负责后方通讯。”
他们刚绕过第一道围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嗡鸣。
“无人机！”秦小七猛地抬头，“至少十架！”
下一秒，几枚小型炸弹从空中坠落，砸在地面炸开火光。
“散开！”陆昭大喊。
赵炎瞬间启动纳米机械臂，金属外壳迅速展开，形成一面临时屏障，挡住了大部分冲击波。
“我来干扰信号！”秦小七蹲下身，快速连接便携式干扰器。
“别管信号了！”沈知寒拉住他的衣袖，“先解决它们！”
陆昭眯起眼，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感觉格外清醒。他深吸一口气，视网膜上系统界面缓缓浮现：
【压力感知技能已激活】
数据流在他视野边缘滚动，标注出每一架无人机的位置与飞行轨迹。
“三点钟方向三架，六点钟方向四架，九点钟方向两架。”他冷静地下达指令，“赵炎，你去清理三点方向；沈知寒，你掩护六点钟；秦小七，继续干扰。”
三人迅速行动，无人机群也开始分散攻击。
就在混乱中，一架L型较大的无人机从西南角飞出，机腹下方挂着一枚未引爆的炸弹。
“小心！”沈知寒喊道。
陆昭冲上前，一脚踢翻爆炸装置，通时伸手抓住无人机的尾翼。
“叮——”
一声脆响，无人机外壳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一块蓝色羽毛状标志。
“蓝凤凰。”陆昭低声念出这个词，心跳陡然加快。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一闪，提示音响起：
【案件进度：82%】
【获得技能点：+50】
他没有理会系统，而是低头看着那半截羽毛图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日期：
1988年7月18日。
这个日期，曾出现在他昨天撕掉的棒棒糖包装纸上。
暴雨依旧倾泻，孤儿院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