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陆昭站在警车旁，手里攥着那张写着“1988.7.19”的纸条。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衣领上，像某种倒计时。
“这天气预报员怕不是被绑架了。”秦小七缩着脖子钻进副驾驶，“说没雨就没雨，说暴雨就暴雨，比我妈催婚还突然。”
“你妈催婚的时侯是不是也带电？”赵炎一边调整机械臂的防水罩，一边盯着天空，“刚才我装甲感应到雷暴云层有异常电磁波，频率和孤儿院地窖那个锁芯震动差不多。”
“所以你觉得这雨是假的？”沈知寒从后座探出头，白大褂在风里猎猎作响。
“不是假的。”陆昭咬碎了一根棒棒糖，声音清脆，“但这场雨，可能是被谁安排好的。”
化工厂旧址在城郊，早已荒废多年。锈迹斑斑的烟囱像巨人折断的手臂，斜插在雨幕中。四人踩着泥泞爬上厂区主楼，脚步声混着雨点敲打铁皮屋顶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头顶敲鼓。
“信号源就在天台。”秦小七抱着一堆改装过的设备，边喘气边看平板，“但雷达启动时间跟我们抵达的时间刚好重合，对方可能在等我们。”
“欢迎仪式都这么热情，咱们得好好回礼。”赵炎咧嘴一笑，机械臂弹出一截照明灯，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光柱。
楼梯间的空气潮湿又腐朽，像是被泡烂的旧书页。陆昭忽然停下脚步，手指搭在扶手上，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频率疼痛信号，是否开启‘预警感知’模式？】
他默念确认，视野瞬间变得清晰，耳边的雨声仿佛被过滤掉杂音，只剩下最纯粹的节奏。
“怎么了？”沈知寒察觉到他动作停滞。
“没事。”陆昭吐出半截碎糖渣，“就是觉得……有点热。”
沈知寒皱眉：“你发烧了？”
“不严重。”他说着，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节泛白。
“L温39.2℃。”她掏出便携血氧仪看了一眼，“你要是变成烤鸭，我可不会给你撒孜然。”
“那就别浪费盐。”陆昭笑了笑，继续往上走。
天台风雨如刀，几根生锈的钢架在狂风中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正中央立着一台老式气象雷达，外壳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板。屏幕上跳动着诡异的数据流，像是某种密码。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用？”秦小七蹲下来检查接口，“还是模拟信号的，比我奶奶年轻时侯的脸还老。”
“它不仅在用，还在工作。”沈知寒指着雷达顶部旋转的圆盘，“你看它的扫描方向——不是对准气象云团，而是……整个市区。”
“人为降雨。”陆昭眯起眼，“所有案发现场，都是暴雨天。”
话音未落，雷达突然发出嗡鸣，红光闪烁间，整片天空仿佛被撕裂，豆大的雨点砸下，视线瞬间模糊。
“操！”赵炎一个箭步冲上前，机械臂试图掰开雷达外壳，“这玩意儿疯了！”
“别碰！”秦小七大喊，“电流太强，会反噬！”
陆昭闭上眼，任由雨水冲刷脸颊。他能感觉到每一次雷击的位置、每一道闪电的轨迹。疼痛感在神经末端跳跃，像是某种指引。
“三点钟方向！”他猛地睁眼，指向右侧角落，“那里有个避雷针，绕过去！”
三人迅速移动，避开刚刚落下的雷电。沈知寒回头一看，原本他们站立的位置已经被烧焦。
“你这技能比天气预报靠谱多了。”赵炎咧嘴，“下次我也装个疼觉预警系统。”
“你先学会控制自已身上的金属零件再说。”陆昭说着，走到雷达前，伸手按住控制面板。
一股灼热从掌心蔓延至手臂，仿佛有火在血管里燃烧。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却依旧没有松手。
“他在干嘛？”秦小七紧张地看着。
“我不知道。”沈知寒低声说，“但我猜他快撑不住了。”
当陆昭终于将电源切断，天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雨势减弱，乌云缓缓散去，隐约露出一线星光。
“搞定。”他松开手，掌心一片焦黑。
“你他妈是铁让的吧？”赵炎瞪大眼。
“我爸妈没告诉我。”陆昭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雷达底部的铭牌。
沈知寒凑近，用紫外线照射那块金属板。几个字浮现出来：
镜川市气象实验中心·1988
“又是1988年。”她喃喃道。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忘了这一年。”陆昭说完，忽然抬头。
远处，天台边缘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破旧风衣，背对着他们，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金属杆，顶端悬浮着一枚蓝凤凰图腾。
“程默。”沈知寒低声道。
那人缓缓转身，脸上布记机械改造的痕迹，左眼是一枚冰冷的摄像头，右臂是金属义肢，关节处缠绕着数据线。
“你们来得比我预想的早。”他声音沙哑，“不过没关系，实验才刚开始。”
“你在让什么？”陆昭问。
“操控天气。”程默抬起金属臂，指向天空，“制造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暴雨。而你们……是我的第一批样本。”
“你疯了。”赵炎怒吼。
“我只是想完成当年未竟的事。”程默冷笑，“1988年的那场雨，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我要让它重现。”
蓝凤凰图腾在他身后缓缓旋转，投射出一圈圈幽蓝色的光晕。
“你们以为自已是在追查真相。”程默看着陆昭，眼神像在看一件实验品，“其实你们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说完，他的身影在雨中逐渐淡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枚蓝凤凰图腾，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像是某种无声的注视。
陆昭望着它，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系统提示：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是否激活‘记忆闪回’功能？】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图腾。
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暴雨中的哭喊、被水淹没的地下室、孩童的尖叫……
还有……一只蓝色的凤凰，在火焰中涅槃重生。
“队长！”沈知寒抓住他的手腕，“你还好吗？”
陆昭缓缓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我还好。”他低声说，“但我们得抓紧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乌云尚未完全散去，远方仍有雷声滚动。
“因为……”他咬碎最后一根棒棒糖，糖纸背面浮现出一行新字：
1988.7.20
与昨日的日期仅差一天。
雨还在下，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游戏，已经进入第三幕。
而这一次，敌人已经看清他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