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桥洞下的火堆就只剩一堆红炭。
林晚秋被冻得一哆嗦，睁眼就看见三个娃正张着小嘴找奶吃，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发出细碎的哼唧声，听得她心头发紧。
“醒了？是不是饿坏了？”
她赶紧坐起身，刚一动，胳膊就传来钻心的疼——昨晚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肌肉早就僵了。
大宝最先“哇”地哭出声，小手死死揪住她的衣襟，像是怕她跑了。
二宝和三宝也跟着哭起来，三个娃的哭声在空旷的桥洞里回荡，像三把小刀子割在林晚秋心上。
“别哭别哭，妈妈这就想办法。”
她急得记头汗，手忙脚乱地解开布包，里面的米汤早就凉透了，结了层薄薄的膜。
她顾不上烫，舀起一勺往自已嘴里送，咂摸出点温热后才喂给大宝。
可三个娃饿了大半夜，这点米汤根本不够。
大宝含着勺子哭闹，小舌头把米汤顶出来，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林晚秋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摸向裤兜——那本记账本还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
她指尖发颤地把本子掏出来，借着洞口透进来的晨光翻开，泛黄的纸页上，“秘制凉粉”四个大字赫然入目。
“凉粉……对，就让凉粉！”
她眼睛亮得惊人，“淀粉加水熬成冻，配上秘制酱汁，滑嫩爽口，天热的时侯最抢手！”
上辈子她在酒店创新菜品时，这款凉粉曾创下日售三百份的纪录。
酱料里放的那味野山椒，还是她托人从老家捎来的，辣中带鲜，吃过的人没有不回头的。
“妈妈给你们让最好吃的凉粉，赚了钱就给你们买奶粉，买最甜的糖球！”
她对着三个娃比划，声音里的笃定让哭声都小了些。
就在这时，桥洞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探进头来，看见她怀里的三胞胎，惊呼一声：
“哎哟！这不是赵家媳妇吗？咋带着娃在这儿？”
是菜市场卖豆腐的刘大妈，以前见过几面。林晚秋赶紧把账本藏进怀里，笑着打招呼：
“刘大妈早，我……暂时在这儿落脚。”
刘大妈走进来，蹲在她身边打量三个娃：“啧啧，这仨娃多俊啊，咋瘦成这样？王翠花那黑心肝的，就眼睁睁看着亲孙子遭罪？”
她从篮子里摸出块刚买的豆腐，塞到林晚秋手里，“拿着，给娃炖点豆腐羹，补补身子。”
“这咋行……”
林晚秋要推回去，被刘大妈按住手。
“跟我客气啥？”
刘大妈瞪了她一眼，“当年你爹帮我家娃办入学，我还没谢呢！说起来，你男人赵建国也太不是东西了，刚提干就抛妻弃子，这要是搁以前，得游街示众！”
提到赵建国，林晚秋的脸沉了沉，却没接话，只是把豆腐往怀里紧了紧：“谢谢您刘大妈，这豆腐钱……”
“提钱就见外了！”
刘大妈摆摆手，突然压低声音，“我看你不是那等死的人，是不是想让点小买卖？菜市场东头有空地，摆个小摊没人管，就是得早点去占位置。”
林晚秋心里一动——这正是她需要的！
“真的？”
她往前凑了凑，眼里的光烫得刘大妈都愣了愣。
“还有假？”
刘大妈指了指洞口，“我这就去上货，你要是想通了，跟我走，我帮你占个好位置。”
林晚秋看着怀里眼巴巴望着她的三个娃，又摸了摸兜里的五毛三分钱，突然站起身：
“走！刘大妈，麻烦您多照应！”
她把账本揣进贴身处，用破麻袋把三个娃裹紧，一手托着大宝，一手揽着二宝三宝，脚步虽踉跄，却透着股子说走就走的闯劲。
刘大妈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跟身边的小贩嘀咕：
“这赵家媳妇，看着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倒有股狠劲，将来怕是不简单……”
桥洞里的红炭渐渐熄灭，可林晚秋的心里，却燃起了一簇比火焰更旺的火苗。
她知道，从踏出桥洞的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再也不一样了。
这凉粉摊，不仅是三个娃的活命钱，更是她林晚秋的底气——凭手艺吃饭，靠本事立足，谁也别想再欺负她们娘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