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我叫楚河,表面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实际上我是一个以网暴,骚扰,造谣为乐的聊天群组织者。
聊天群成立在外网的私密聊天软件上,成员以扑克牌为代号,我是他们的老大,代号小丑。
除了外网上的软件,我们的成员各自之间也有彼此的微信qq的小号。
因为我们需要彼此之间打配合,更因为我们相信,法律是不会管理我们的。
我们的成员混身于各种考研群,母婴群,病患群…
我们每天都会从中筛选出几个人,当做一天的乐子。
如果乐子子们是那种发不出屁来的受气包,我们可能很快会没有兴趣,但只要他反抗,或者他暴露了自己的关键信息,那么真正的乐子来临了。
1.
老K：
兄弟们,好玩的来了。南山考研政治群里,有一个女生,姓刘,农村家庭,第三次考研,文科专业。
老A:
还有二十天考研,这时候出手肯定有趣。
老K：
还有更有趣的,你不觉得她和李雪很像吗
老A:
李雪,去年死掉的那个吗
老K:
对,就是那个抑郁症自杀的,我还留着她半夜两点半发出的抖音呢
群里发出了一个视频,是一段未发出的短信,上面写着：
这个世界好奇怪呀,想好好活着的人往死逼,又劝想死的人好好活着,于是所有人都半死不活,我不想这样,拜拜。
老A:
哭笑,哭笑,她还挺乐观的。爱了爱了。这姓刘的丫头也有抑郁倾向
老幺：
要不换一个吧,去年李雪死的时候,我一个星期没睡着,真怕被抓起来。
老K：
咱这不是没事吗放心,这种农村丫头,憋在家里考研考公,身边没什么朋友,父母又大字不认得一个,她们出了事,不敢报警,也没什么人帮她。
她,感觉差不多了,我鼓励她的时候,能感觉出来。小丑,你觉得的呢
屏幕外的我,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近几个月老A和老K玩的越来越过火了,前几周我们才靠着网暴害的一个高龄孕妇流产,如今,他们又想整一个抑郁症,这实在有些危险了。
要是她们真的报警,真的遇见了负责任的,我们一定会出事的。
可能不会出很大的事情,但我正在准备考公,被发现了这一定会影响到我的政审,我还想为人民服务呢！
于是,我拖延道：
老K,你再调查一段时间吧,确保她在农村,身边没有什么懂法律的朋友,再搞这么大的吧
老K：
就是一个农村娃,身边没什么朋友。我再调查下去,那丫头说不定就成我女朋友了。
我还不舍的让你们整了。
老A：
哈哈哈哈哈
……
2.
今天是十二月十九日,距离研究生考试还有七天。
老K：
差不多了,我连她家里的狗叫什么名字都知道了。再不整,研究生考试就要过去了。到时候,就没那效果了。
老A:
还整啥,等她复试落榜,你直接给她伸个橄榄枝,让她上你学校里当研究生得了。
到时候,她研究文学,你研究她。
老K:
这倒是个好主意,要不是家里的那头母老虎凶的厉害,我一定试试。
老A:
那母老虎还没死嘛我不是给你说过,把那东西每天给她吃点,七八个月的时间,肝脏就会出毛病,一年左右,人就差不多该走了。
到时候,表现好些,她家里的那些东西不都是你的。
老K：
别说这些了,我很爱我的老婆。
小丑,我们该出手了,老整那些小事情太无聊。
我看着老K的请求再次陷入了沉默,最近的确有些无聊了,我也想玩些大的,想看见猎物被豺狼嘶咬,发出哀鸣。
但我有些害怕出现意外,怕影响我的政审。
前几日的国考,我感觉自己发挥的不错,如果顺利进入面试的话,我有自信通过面试。
我的大学不错,形象较好,表达还行,考得又是限制类岗位,且这个岗位因为工作的原因,倾向于男生。
我是非常有希望去为人民服务的。
老A道：
张河沙,你最近几天怎么无精打采的
老幺：
笑死,谁叫这么老土的名字。
这是我小号创办者的名字。他是我发小的外公,他已经死去了。
我有些害怕了,我害怕他骚扰我的发小,把我给查出来。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
我直接说道：
我想应该是南山大学,医学院,明德楼里,某位学生的名字吧！
老K道：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宿管的,毕竟年轻人里面,没人喜欢这老土的名字。
老A:
也说不定是老师的呢河沙,逐清波而东下,沉静千年卧江跎,细细品究,还有点意思呢！
我道：
确实有点意思。
今天我表个态度,这自从对李雪出手之后,我们玩得越来越过火了。
虽然我们出手的对象,一般都是偏远地带的农村人,但是难保不会遇见一个事多的,懂法的。
真闹起来,
互联网时代,咱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黑客,警察真想抓我们,费些功夫还是能抓到的。
被人抓到,少不了处罚。
老A道：
两三年了,哪有什么事。小丑,你是越来越胆小了,记得当年逼死李雪,你可比谁都积极。
再说,他们告就告呗,只要咱们群里的人不出问题。
你说咱们看一个人不爽,骂上几句,犯法吗反个屁的法
老K补充道：
放心,查的很清楚,那女孩就是农村的,还有个弟弟,在家里这几年很不受待见。
我们动手,没人愿意帮她的。
这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目标,我也有些心动了,刘梓涵,好常见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崩溃起来是什么样的
我道：
群里面投票吧！
表决很快开始,二比十二,该出手了。
3.
网暴是从一个莫名其妙的骂战开始的,JQ,他们二人早已经化身考研一百天上岸,和王道404,潜身在刘梓涵所在的专业学习群里。
今天,他们突然更改名称,化身花开富贵,平淡是真,开始了骂街。
花开富贵：
@不吃香菜,刘梓涵,你个烧狐狸,勾搭完我儿子,又勾搭起他老子来了。
平淡是真：
@不吃香菜,你特么的是（）痒痒的难受,欠（）了是吧。
花开富贵：
大家伙来看看啊,看看这个烧狐狸,是多么的欠（）,你看她这个（）娘养的（）操的玩意。
一个微信聊天记录被发在了群里,里面是不吃香菜和建材老王聊骚内容。
平淡是真和花开富贵不间断的骂街,引起了群里面,一些半放弃考研,心中正烦闷的家伙,他们的注意。
瞧着二人骂的热闹,他们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几人说的热闹,不过她们的对话,刘梓涵一眼也没看到,一句也没听到。
她一整个上午一直在背书,尽管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但她背的还是很认真。
她从小到大一直很努力,只是可惜,她不够那么的聪明,运气也不够好,却对自己要求过高。
大学阶段她十分积极,学习认真,要不是在一门专业课上,遇见了一个奇葩的老师,她一定可以顺利保研。
在丧失保研资格之后,
她扭头准备考研,但准备时间太短,勉强进入复试,复试失败之后。
学校有看好她的老师,其实私下表示过,如果她愿意调剂回本校,复试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但她不甘心,她只差了一点点,只差了十二分就可以进入自己心怡的学校了。
于是,她选择了二战。
二战时,她的初试成绩很好,异常的好,只是她太久没和别人长时间交流,复试分很低,最后被人家逆袭上去了。
就这样,十分努力的她,一步步的从父母的骄傲,成为了村里的笑话。
前一段时间,二表姑还给她介绍对象,一个初中辍学的面条馆老板。
那人是她初中同学,个子不高,上学时喜欢接话茬,十天里被老师训斥八天的玩意。
她顺利考上个不错的本科,在那个乡镇学校里,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
她不愿意相亲,更接受不了曾经那个冬天几乎不换棉袄,一感冒鼻涕拉达的家伙当自己的对象。
这太讽刺了。
4.
聊天群里,JQ发着牢骚,抱怨道：
那女的是不是家里着火了,全家人死光了。一个屁都不带放的。
老K,你信息收集的怎么样了,电话号搞来了吗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家里还有活人吗
老K：
134xxxxxxx,短视频平台叫只为那张通知书,他爹的叫只是缘分,她娘叫尹,你先加上吧,其他的数据还没推送过来。
老A：
那女的村子附近,已经查到了十一个注册了的商铺,电话号我先汇总一下,一会发在群里。
她们村子的社区群也已经加上了。
我还查到她高中,小学上的学校,相关的平台已经加上了。
她的老师应该叫高中魏建,现在是副校长,联系方式一会发群里。
她父亲工作的建筑工地还没找到联系方式,她母亲工作的面粉厂,已经找到联系电话了,一会发到群里面去。
小丑你那边怎么样
我窥视着群里的消息,心里面很是不安。
这女的身份不对,她竟然同我是一个村子的。刘梓涵,刘梓涵,她应该算是我的姐姐,她的奶奶和我的姥姥应该有亲戚关系。
我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和她一起玩过沙子。
短暂的犹豫后,我嘴角露出兴奋的笑容。
用网络的手段惩戒现实里的熟人吗
我或许快些请假回家,还能亲眼看见那人崩溃时的面容,还能听听关于她的谣言。
说不定QKJ还会给我发去骚扰短信,那时候,我该给他发什么信息呢
过了一会,
我道：
正在开始,我已经安排456,789去顶着她的身份信息,在那些容易引起网暴的话题,平台上,发表争议言论了。
她们家附近还有几个混网络的小黄毛,23,顶着她弟弟的身份,给他们对骂。
那刘梓涵已经被说成了,高中某个很逊的小混混,被辅导时,勾搭上的女大学生了。
5.
中午,看着刚刚开机的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的几十条通话记录,刘梓涵心里有些不安。
她看着那些重复打来的陌生电话,试探性的打了过去。
你好,请问您是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道：
婊子,勾引我男人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你特么的…
刘梓涵没有还嘴,她赶紧说道：
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你就是变成了灰,我也认识你个骚狐狸,刘梓涵是吧你……
刘梓涵感觉莫名其妙,快速挂断了电话。但对方那个电话很快又打过来了。
她这一次直接把那人拉黑了,不一会,又有电话打来。
刘梓涵是吧你弟弟是高一三班的刘昆吧,王鹏那怂逼养的的老婊子。
明天学校门口,你叫上你男人,你看我整不整死你。
刘梓涵心里有些害怕,疑问道：
你是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是你爹,你大门外的野爹,毛爹,比你亲爹还亲,狗………
刘梓涵气愤之下挂断了电话,紧跟着又一个电话打来。
你好,请问您申请福利贷时,是遇见什么
再次挂断电话,有一个陌生电话打来,问道：
你是不是脑残,刘继招你惹你了,他是把你家里的祖坟刨了……
刘梓涵受不了骚扰直接开启了飞行模式,靠WiFi上网。
她一打开微信,便被拉进去了一个群聊,五六个人,对她各种谩骂。
6.
刘梓涵的母亲正在工作时,突然被厂里的领导叫了过去。
领导的脸色有些难看,问道：
你闺女怎么回事人家怎么说她勾引了人家男人,都闹到厂里面来了。
刘母赶紧说道：
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们家芷涵是个老实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领导道：
不管真假,人家说要不把这事情处理好,她天天打举报电话。
你管不好你家闺女,就别在这里干了。
……
今天工地罕见的提前发了一点,年底才能拿到手的工资,心里很是高兴,回家的路上,走进了一个小超市准备买些烧肉,还有猪蹄子。
店里的老板是认识刘父的,他一见了对方,就赶紧拉着对方走到角落里说道：
老刘,你看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手机里冒出一张照片,照片里他和刘梓涵牵着手,很是亲密。
看见照片,老刘怒视对方。
老板赶紧说道：
不是我,这人就不是我。今天,有人给我发了这一照片,还说,哎,还说我和你姑娘好上了。
给我一顿臭骂,你说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我老婆也被人打了电话,和我闹脾气回了娘家。
你说你姑娘,
……
当晚,随着村里一阵嘈杂的狗叫声,刘梓涵家里被人丢进了两大包牛粪。
…
周末,刘梓涵的弟弟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留在了学校。
老刘心里担心,连夜骑车来到了学校。
儿来,你怎么了
弟弟伸手捂了捂脸上的伤,说道：
不小心磕的。
哪有人能摔的满脸是伤,老刘心疼的眼里冒出了泪光,赶紧又问道：
儿子,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出了什么事,都告诉我,爹帮你。
没什么事。
你个熊崽子,快给我说出了什么事
学校里,学校里,都在传我姐姐被人包养了。我气不过,和人打了起来。
……
7.
群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老K发出了他和刘梓涵的聊天记录,道：
完蛋完蛋,那丫头要不行了,心态崩掉了。
老A：
那你坐飞机到她那边给她疏通疏通啊。多疏通疏通,心情就好了。
老K道：
我倒是想,就怕她见了我这个老头子,转头跑了。
老A：
老头子,听你说话不像啊
老K道：
人老了,心年轻。
老A：
那丫头,怎么还没死啊,这么皮实,老K,你是不是该发力了
老K道：
潜移默化给她整着呢,不过那丫头太皮实了,能扛。
8.
一月初,我回了家里,全家人包括我那出嫁了的姐姐,因为我的回来,专门请假回家,全家人团聚在了一起,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吃着吃着,我的母亲便扯道起来了,刘梓涵的事情,道：
哎,这算个什么事啊,楚河,你还记得你的那个姐姐刘梓涵吗
知道啊,她考研考的怎么样啊
楚母摇了摇头,道：
好不了,听说她被人包养了,人家女人家里都找上门,给她院子扔大粪去了。
不能吧,她不是挺老实的。
谁知道呢,兴许是去大城市里,学坏了。
我的父亲一拍桌子,骂道：
吃着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啊
…
午饭后,
我带着自家养的,一头很精明的大黑狗,奔向了村后边的河岸。
跑着跑着,我在河边看见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白色羽绒服,个挺高,挺瘦的,年纪不大,有可能长的不赖。
我来了心思,拍了拍身边的黑狗,指了指远处的女人,道：
小墨,你懂我的意思吧。
小墨用头蹭了蹭我的腿。我给它松开了绳子,它向着女人跑了过去。
瞧着舔狗小墨成功勾引了女人的注意,被摸了脑袋,我也快速的跑了过去。
抱歉,抱歉,这狗看见漂亮姑娘,就眼迷。
我一边说道,一边打量起女人的模样。
双眼皮,脸挺小的,长的还行。
眼睛泛红,脸上有四道很细的红痕,这是和人起了冲突,被扇脸了。
她不会就是那个刘梓涵吧,长的倒是挺像的。
女人道：
你们家狗养的很好啊,毛发又黑又亮。
嗯,你这一个人来河边做什么
我啊,就是想看看水,可惜都冻上了。
也没全冻上,里面的冰薄,走进去说不定很危险。
一天之后,女人死了,听说是在河里被发现的。
9.
几天之后的新年之夜,我正在放烟花,院子里走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直接把我制服了。
我的父亲看着情况不对,拿着擀面杖冲了出来。
那几个人中,亮出了证件,喊道：
我们是警察。你儿子楚河涉嫌造谣,导致同村的刘梓涵死亡。
我的父亲愣了一下,然后冲了出来。
我赶紧喊道：
别反抗,我没事的。
那老东西的一棒子打在了我的腿上,打的很重,非常的疼。
他还想对我出手,警察把他拦了起来。
他骂道：
你个滚孙,我以后没这个儿子。
我被抓了,原本以为会很快无罪释放的。
毕竟,造谣,这种事情,关于个人,你得起诉才行。
她老子现在较真了,起诉了,我在明面上也不过顶着头像,乱说了几句话,不算什么。
至于,群里的其他人会不会露馅,我想几天和几年的处罚,他们还是能分的清的。
却不曾想,几天之后,警察在我面前摆了很多在那个私密软件的聊天记录。
我的心彻底乱了,很快就坦白了。
因为情节极其恶劣,我被罚了三年有期徒刑。法院上,我把目光锁定在一个瘦弱的男子,他的处罚最轻,他一定得死。
在监狱里的第七个月,我的姐姐来看我了,她说她恨我,她说父亲母亲受不了村里的指责,跳河自杀了,她说她一辈子不会原谅我。
我有些难过,但心中感觉更多的是解脱。
终于,没有人能限制我了。
两年半之后,表现良好的我减刑出狱。
看着监狱外明媚的阳光,龙场悟道了的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我学到新东西了,伤害的对立面是爱护,我不要再伤害别人了,我要走向一条爱护别人的道路。
我要成为别人眼里的神。
马路上,我跛着腿走在行人道上,给迎面走过来的行人露出温和的笑容。
突然,一辆轿车飞了过来,我一下子被撞飞十几米远。
我很疼,腿好像断了,但我感觉自己还能活。
为了不被人继续伤害,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准备装死逃生。
那车飞一般的再次冲向我,我心中惊惧,想要逃跑,疯一般地扒拉着地面向路边爬去。
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上面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娘们,那老娘们拿着刀,一刀一刀,往我身上扎。
我疼,撕心的疼。
那疯女人一边刀我,一边让我还她的孩子。
我要不是疼的喊不出话来,真的要跪下身来,叫她一千遍,一万遍妈妈,求求她别在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