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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的谢修元踉跄了几步,眼眶微红。
他原本只是想给姜姒点苦头吃,却不曾想她被一场大火夺走生命。
谢修元强忍着难受撇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尸体,伤心之余更多的竟然是解脱。
没了姜姒,他以后可以继续安心扮演谢修文了。
想到这,他眼眸低垂,冲着家仆们说道:负责打扫祠堂的人在哪儿
听到谢修元的话,负责的丫鬟连忙下跪解释。
二爷,老夫人,祠堂一直是严禁明火,奴婢也不知道火是如何着起来的......
话音刚落,老夫人的脸色微变,
深谙内宅之斗的她又怎么不明白其中蹊跷,连忙看向身旁的儿子。
谁知谢修元似乎没明白,反而一身正气的开口,
不清楚那就查,直到查清楚为止!
之后转头对着一众家仆大声喊道:大夫人入侯府勤俭持家,操劳半生,现如今遭遇不幸,侯府要将其好好厚葬,传令下去,这几日侯府闭门不见客。
是。
看着转身要离开的谢修元,谢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接下来的几天,侯府替姜姒发丧,全府上下并没有因为她的死有任何改变,好像只是树上掉了一片枯萎的落叶。
柳寒霜顺利接手了侯府的掌家权,为了笼络人心,她一改勤俭节约的家风,顿顿安排好酒好肉。
全府上下十分高兴,直到店铺的掌柜们纷纷要债,将谢修元堵在路上。
二爷,您虽然是侯府之人,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是药铺的货款。
这是首饰铺的债,您夫人置办了最新款的衣裳。
这些是您在酒楼欠下的银子,要不是看在您每个月都会定期结清,我们酒楼可不会缓您半个月之久,还望您抓紧还钱。
......
看着手里的条子,谢修元胡乱应下,直奔侯府二房。
一进院子,看到躺在榻子上吃着
葡
萄
扇着蒲扇的柳寒霜,谢修元心里生出一股烦躁。
你还有心情在这享乐,怎么当的家,你看看侯府欠下的债,怎么这么多
见谢修元发火,榻子上的柳寒霜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可怜兮兮道:二爷,从前这些都是别人在管,妾身都没有学过如何掌家,妾身也只能摸索着干。
妾身明白二爷的意思了,二爷嫌妾身笨手笨脚,那二爷还是找别人管好了!
看着眼眶微红的柳寒霜,谢修元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下去。
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只是这心里却生出别样想法。
寒霜,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别哭坏身子,我去找母亲想想法子!
谢母听说此事后有些激动,冲着谢修元说道:你是不知道寒霜掌家这几天,家里是鸡飞狗跳,连我平日里的吃食都伺候不好......
见谢母埋怨柳寒霜,谢修元下意识地替她解围。
母亲,寒霜刚掌家,难免有不周到之处!
谁知,下一秒谢母心直口快道:姜姒在时从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不也是一个人独自掌家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话落,谢母似乎意识到说错话,连忙噤了声。
是啊!姜姒也从未学过掌家,但她却独自一人将风雨飘摇的侯府撑了起来。
此时谢修元脑海中那个音容样貌模糊的女子逐渐清晰。
他虽没有与姜姒有着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两人成亲后也是琴瑟和鸣,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姜姒勤俭持家后的妇女模样,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念叨,是家长里短的琐碎生活。
谢修元开始渐渐逃避帮他撑起整个家的女人,甚至起了假死的心思只为寻找自己所求的爱情。
可现在,他竟有些想念从前的日子,想念已逝的姜姒。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她生前居住的院子。
陈设如旧,却少了关于姜姒的物品,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谢修元望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发呆,
从前姜姒喜欢海棠,但京城的土地种植不出海棠,谢修元便派人不远千里将海棠树移栽到院里,
两人依偎在海棠树下,谢修元轻声细语,
姒姒,以后给我生个女儿吧!
而那时的姜姒羞红了脸,躲在他怀中点头,好。
两人还特意在树下埋了女儿红,等女儿出嫁长大用。
只可惜,物是人非。
心中郁闷的谢修元鬼使神差将埋藏的女儿红尽数拿出。
顷刻,便躺在梨花树下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