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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向晚逐渐适应了黑暗,克服了恐惧。
她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听着外面的声音。
周既白带着周正周砚把江雅月的东西搬了进来。
他们三人一起下厨,买了蛋糕迎接江雅月的加入。
她听见周既白温柔带着笑意的声音:雅月,我跟单位请了两天假,这两天陪你适应一下。
多可笑啊。
她生孩子的时候想让他请假陪产,他却板着脸告诉她:我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随意请假,你既然选择嫁给我,就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况。许向晚,你要独立一点。
她听见两个孩子争着收拾餐桌:雅月阿姨,你的手那么漂亮,不适合干粗活,我们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收拾的。
她听见他们把准备洗衣服的江雅月按到沙发上:雅月阿姨你别过来,别让臭衣服熏到你。
他们边洗边抱怨:妈妈真的太懒太过分了,连雅月阿姨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周既白也笑着:雅月,两个孩子大了,该锻炼他们的生活能力了,以后这些粗活不用你做。
多可笑啊。
太可笑了。
原来人竟然可以双标到这种地步;
原来她在这个家十年如一日的操劳,也比不上江雅月的一根手指头。
许向晚死死地咬着下唇,自虐般地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逐渐转化成呜咽声,随着成串的眼泪落下。
两天后,饿得头昏眼花的许向晚被放了出去。
周既白跟两个孩子都穿着跟江雅月连衣裙同色系的休闲装,像亲密的一家四口。
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冷淡: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不要再惹事。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拉着江雅月的手,兴奋得一蹦一跳:妈妈你看,雅月阿姨买的衣服多好看,比你做的那些漂亮一千倍一万倍!
爸爸,雅月阿姨,我们快走吧!我要去新开的游乐园玩!
四人转身离去,欢声笑语飘了很远很远。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背影,许向晚才收回视线。
短短两天,客厅已经大变样。
她陪嫁过来的沙发,已经换成时下流行的真皮沙发。
她亲手做的抱枕和摆件,也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全部换成江雅月喜欢的淡雅风格。
这个她耗费心血打造的家,如今已全是江雅月的痕迹。
唯一还在的,是电视柜上她跟周既白的婚纱照。
她笑得灿烂,周既白眼神哀伤。
许向晚只看了一眼,便将相框打开,把照片取出来,撕碎了。
她简单做了点吃的,收拾了自己,便开始收拾东西。
家里的每个角落,所有她用心备下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一趟一趟搬出丢掉。
最后整理的,是他们的衣服。
婚后十年,他们的衣服,几乎全部都是她亲手做的。
既然比不上江雅月买的,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她将自己的做的衣服清理出来,将火盆搬到院子里,一件一件往里面扔。
婚后她为周既白做的第一件衬衣,红着脸做的第一件贴身衣服,全部烧掉。
周正周砚的衣服更多,从孕期开始准备的小衣服,包被,虎头鞋,全部烧掉。
十年四季,她无数个日夜做出来的几百件衣服,全部烧掉。
烟雾漫天。
院门忽然被粗暴地踹开,周既白的眼神带着几分着急,又瞬间冻结。
他看着一旁还没烧完的衣服,瞳孔紧缩。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