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宠了一个干妹妹,为了抢帝后位置,不断羞辱贬低我。
殊不知,我临凡,是为历练杀生道而来…

1
帝后,陛下在御花园与柳将军习武,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被拦在御花园外,透过雕花栏杆的空隙往里瞧。
陛下李乐,也就是我的夫君,正与一位年轻女将军同坐凉亭下,眉眼间漾着我许久未见的笑意。
那女将军纤指拈起一块芙蓉糕,自然地递到夫君唇边。
夫君张口接住时,指尖似不经意擦过她的指腹。
暧昧氛围烘托到这,夫君干脆将女将军拉进怀中,继续进一步你侬我侬。
我身为帝后,仅淡淡扫了一眼,便默默收回视线,转身便走。
当年陛下娶我时,曾郑重许下一生一世人。
现在看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走出不远,身后立刻响起婢女与侍卫的窃笑。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钻入我耳中。
帝后这怂样,绿帽子都戴到头顶了,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靠陛下养着,就算被当面羞辱,也得忍着。
依我看,她早该滚去冷宫,柳将军才配做帝后。
我听得真切,脚步未停,却冷不丁回头瞥了一眼。
那几张带着嘲弄的脸,已被我刻入神识。

离开了御花园,我走向景福宫。
这座宫殿地处皇宫偏角,是我平日最爱驻足之处。
园内养着只火红灵鸟,名唤火灵鸟。
此刻我坐在池边读书,它便立在我肩头,叽叽喳喳聒噪不休。
小严,我嫌它吵闹,挥了挥手,去看看皇儿,别又偷懒。
火灵鸟似懂非懂地拍了拍翅膀,化作一道流火消失在天际。
李乐近来总以奏折繁多为由,宿在御书房,再未踏足我们的寝宫。
我乐得清静,索性在景福宫住下来。
在宫人眼中,这里与冷宫无异,但我却格外喜欢窝在这里。
傍晚时分,皇儿小跑着回来,一见我便嘟嘴告状:父亲,火灵鸟今日又啄我了!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门:定是你读书时又偷懒了
我……我就小憩了片刻嘛!她小声辩解。
你这小调皮。我刮了刮她的鼻尖,眼底漾起一丝暖意。
2
柳如烟挑衅
是夜,御书房方向传来丝竹歌舞之声,喧闹异常。
我将皇儿哄睡后,屈指轻弹,一层无形结界便笼罩了景福宫,隔绝了外界喧嚣,随后安然入梦。
翌日,我依旧在景福宫的池边垂钓。
一阵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
柳如烟一身亮银铠甲,腰悬宝剑,径直闯入院落。
想不到这深宫之中,竟有这般僻静之地。她语气带着几分轻佻。
我抬眸看她。
这柳如烟不过二十许,面色红润,眉宇间带着得志的傲气,正是近来李乐身边最得宠的大红人。
她看见我,神色淡然,仿佛不识得我,也不曾对我行礼。
反而特意将腰间佩剑横于身前,刻意让我看清。
那柄剑,名为青渊,是我的佩剑,置于寝殿悬挂。
我只淡淡扫了一眼,柳如烟便抓住机会,得意道:这剑,原是挂在陛下寝宫的。我随口说喜欢,陛下便赏我了。
她眼中的得意与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我收回目光,连佩剑被抢了,也不曾说什么。
她却不依不饶,一脸得意道:陛下待我极好,已认我做干妹妹,日日与我相伴。
我依旧沉默。
她渐渐没了耐心,轻嗤一声:我知道你是帝后,可我偏不行礼,你能奈我何
呵呵,陛下早就不稀罕你了,他眼里如今只有我。
再过些时日,就会把你打入冷宫!
我这才抬眼,淡淡瞥了她一下,旋即又收回视线,神色依旧平淡,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当然,若以这凡界的身份来论,此刻我心中,正默默憋着一股闷气。
而我,也在等这股闷气,等它积郁到顶点,好给柳如烟和李乐开个大招…
3
夜明珠之辱
翌日。
朝堂之上,接待南洋使团,我亦在场。
南洋使者献上两颗夜明珠,一大一小,珠体圆润,在殿中微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李乐将两颗珠子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忽然扬声说:如烟!
微臣在。柳如烟上前一步,声音洪亮。
这颗夜明珠,赏你了。
李乐抬手,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递了过去。
谢陛下隆恩!
柳如烟接过珠子,脸上难掩得意,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这边。
随后,李乐才侧头看向立在身侧的我。
他将那颗小了一圈的夜明珠往前一推:帝后,这颗你收着吧。
殿内百官见状,半数人面色微变,似有不妥却不敢言。
剩下的另一半,则毫不掩饰地投来讥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任人摆布的笑话。
朝堂之声,当众把大的夜明珠给一位小将,小的给帝后,这妥妥是在折辱我。
可我,只是淡淡伸手,接过那颗小珠,平静道:谢陛下。
将大珠赏给干妹妹,小珠留给正牌老婆,李乐许是也觉出些不妥。
他伸手拽住我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如烟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你莫要与她抢,凡事多让着她点。
这话入耳,在众朝臣听来,与正室需忍让偏房的意味无异。
是,陛下。
我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平平淡淡。
这般逆来顺受的回应,让殿中群臣无不愕然。
想来在她们眼中,身为帝后却落到这般境地,该是奇耻大辱吧。

回到景福宫,柳如烟竟也追了过来。
哼,别以为你装出这副大度模样,就能赖在陛下身边。她挡在我身前,语气不善。
他不过是念着你们那点旧情罢了。
我如今已住进宫中,还被陛下临幸,陛下娶我是早晚的事。
你就不想想,我与陛下翻云覆雨时的光景…,这般屈辱,你忍得住
柳如烟得意洋洋地盯着我,字字句句都带着最露骨的挑衅。
在她看来,任何女人听见丈夫与旁人的龌龊想象,都该气血上涌、怒不可遏才对。
可我没有。
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侧身绕过,继续迈步前行。
你……
碰上我这样一个窝囊废,柳如烟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满腔戾气无处发泄,只能对着我的背影龇牙咧嘴,满脸不甘。
4
金印易主
过了数日。
朝堂。
柳如烟忽然向陛下李乐进:陛下,臣斗胆请旨,暂代皇宫管理权。
这话一出,殿内霎时静了静。
要知道,这皇宫上下的事务,向来是由太监总管打理,由我来监管。
也就是说,我才是皇宫管理的负责人。
李乐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柳如烟,眉宇间带着几分迟疑:柳爱卿,此事…历来由帝后负责,贸然更换,不妥…。
柳如烟躬身一礼,语气看似谦逊,眼底却藏着志在必得:陛下放心,臣不敢奢求长久,只需三个月便可。
臣只是好奇,这皇宫大权在握是何滋味,想亲自试试罢了。三个月后,臣自会原封不动交还。
李乐指尖在御案上轻轻点了点,思忖片刻后,终究是松了口:也罢,不过三个月,便依你所言吧。
旨意很快传到我手中,命我即刻交出帝后金印,转予柳如烟。
我交!
谁让我的人设,是窝囊废帝后呢。
柳如烟接过金印时,指尖特意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随即转身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帝后大人看见了只要是我想要的,陛下没有不应的。
她说着,刻意上前一步,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声音却冷得像冰:你说,接下来——我如果要你这帝后位置,你猜他给不给
我听了只是眼帘微垂,仍未发一言。

两日后。
我的丫鬟小翠进来,见我没动筷子,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自从那柳如烟拿到金印,咱们景福宫的伙食就差成这样了清汤寡水的,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这是把咱们当庙里的和尚待呢!
太监蓝田在一旁候着,也愤愤不平:可不是嘛!以前顿顿有肉,如今连根肉丝都见不着。她柳如烟就是故意的,仗着得了陛下的旨意,就处处刁难主子您,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呵,咽不下去也得咽。
冷不丁的,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柳如烟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手里把玩着那枚帝后金印,嘴角噙着冷笑,显然是把刚才的话全听了去。
小翠和蓝田吓得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柳、柳大人!
柳如烟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二人,最终落在我身上,扬了扬下巴:看来,本大人执掌宫务,有些人心里不舒坦啊。
她话锋一转,陡然沉下脸,对着侍卫厉声道:这两个奴才,偷皇宫里的东西,拉到外殿,杖毙!
她这分明随便找个理由杀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翠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奴婢没偷东西,求大人开恩!
蓝田也慌了神,声音都在发颤:小的也没偷,求柳大人不要杀小的!
柳如烟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眼神里满是不屑:哼,敢说本大人的坏话,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今日,就拿你们两个杀鸡儆猴,让宫里所有人都看看,跟本大人作对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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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懒得再看二人,对着侍卫挥了挥手:带下去!
侍卫立刻上前,架起哭喊求饶的小翠和蓝田往外拖。
很快,外殿传来了清脆的杖击声,夹杂着二人痛苦的哀嚎,一声比一声凄厉。
那每一棒,都像是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柳如烟侧耳听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还故意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像是在炫耀她的权力。
可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眼帘低垂,仿佛那哀嚎与我无关,自始至终,未曾有半分动容。
5
魂化锦鲤
小翠和蓝田终究没能熬过那顿杖刑,气绝身亡。
她们的尸体被随意扔在景福宫外的院落里,任由烈日暴晒了整整一日,直到夜幕低垂,才有人不情不愿地拖走处理。
自此之后,谁都知道,柳如烟才是皇宫的主人。
我这个帝后,只是空壳而已。
这天我的愤怒已经飙升到极点,差点开大招。
但还是不够…
夜色渐浓,我独自走到园中的池水边。
晚风拂过,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映着天边半轮残月。
我抬手,对着空无一人的周遭轻轻一挥。
两道微弱的光影缓缓凝聚,正是小翠和蓝田的魂魄。
她们漂浮在水面上,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形,又看向我,脸上满是诧异与茫然。
主、主子蓝田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幻,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小翠也睁大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流不出实质的泪: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没有回头,目光落在平静的池水深处,声音轻得像风:蓝田,小翠,你二人忠心事主,却遭此横祸。如今尘缘已了,便化作锦鲤吧。
我顿了顿,指尖划过水面,漾开一圈圈光晕:她日,随我一起回归…
回归二人对视一眼,虽不懂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更不知归向何方,但看着我笃定的神情,心中那份对主人的信赖从未动摇。
她们齐齐朝着我深深叩首,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我等……遵主子吩咐!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道魂魄化作两道流光,倏地坠入池中。
水面翻涌了几下,很快平静下来。
再看时,池子里已然多了两条锦鲤,一条金红相间,一条银白带墨,正甩着尾巴,在水中欢快地游荡嬉戏,偶尔还会探出水面,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摆摆头,像是在与我说话。
夜风依旧,池水潺潺,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声的梦。
6
祭坛风波
又一日,皇宫举行先皇祭祀。
祭坛高耸,香烛缭绕,陛下李乐身着祭服,正缓步登上台阶。
就在他即将踏上最高一级时,祭坛一侧的木桩突然咔嚓一声垮塌。
木料飞溅中,陛下身形一晃,膝盖重重磕下去,落于木桩上面。
哎哟~
磕的他膝盖麻麻的。
周遭瞬间一片哗然。
此次祭祀由执掌宫务的柳如烟全权负责。
我因已交出帝后金印,只作为陪祭站在一旁。
陛下被左右侍女慌忙搀扶起来,裙摆上沾了尘土,脸色泛白。
柳如烟见状,立刻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陛下面前,声音颤抖着开口:陛下!陛下您没事吧都怪臣……臣无能!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指着我急声道:不!此事与臣无关!
是帝后!是帝后她不放心臣操办祭祀,昨日便私下找过臣,说要亲自过问细节,定是她暗中动了手脚,才出了这等纰漏!
这颠倒黑白的甩锅来得猝不及防。
我刚要开口辩解,李乐却不等我出声,秀眉紧蹙,开口直接给我定了罪:来人!把帝后带下去,杖责五十。
他连问都不问我,就轻信干妹妹所说。
侍卫们应声上前,架住我的手臂便往外带。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了李乐一眼,转身随她们离去。
当成为他的厌恶对象,我说什么,大概都是多余的。
柳如烟跪在地上,看着我被带走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来,嘴角的笑意几乎快要压不住。
7
冷宫孤影
过了数日。
陛下回到寝宫,见空落落的,沉声问宫女:帝后呢去哪儿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知道了,肯定是躲着朕。她犯了那么大错,连累朕一起出丑,杖责五十而已,还跟朕置起气来。
查查,帝后去哪儿了
李乐语气带着愠怒。
一旁的宫女战战兢兢开口:帝后……许久没回寝宫了,听说……一直住在景福宫。
景福宫…李乐适才想起来,点了点脑袋道:阿瑶确实喜欢景福宫…
他当即转身:去景福宫!
到了景福宫,李乐见院里空荡荡的,连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没有,只有我独自坐在石桌旁用午膳。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略感疑惑,随即看向我的方向,带着笑意喃喃开口,阿瑶在吃什么好东西……
盘子里,只有一碗白米粥配着点青菜。
他看了定会吃惊。
李乐走进来,打过招呼,又说:朕来得正好,吃的什么分朕点。
我俩已许久没一同用过餐。
他刚要动筷,瞥见餐盘里的清淡吃食,脸色骤变,厉声问身后的太监总管:怎么回事就给帝后吃这个这是人吃的吗
太监吓得瑟瑟发抖,刚想说是柳如烟的意思——
哎哟!
院门口传来柳如烟的痛呼。
李乐看过去,见她趴在地上,像是跌了一跤。
他立刻起身,小跑着过去搀扶:怎么这么不小心磕到哪儿了
柳如烟眼珠转了转,顺势往他身上靠,几乎要挂在他身上,还朝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柔声说:乐哥哥,一日没见你,想你想得紧,跑急了就摔了。
她早已不称他陛下,而是乐哥哥,可见二人关系多亲近。
快,传太医!
李乐扶着柳如烟,匆匆离开了景福宫。
至于我,还有这清汤寡水的伙食,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8
栽赃陷害
我望着李乐搀扶柳如烟离去的背影,他脸上那份毫不掩饰的温柔,让我不禁想起从前。
那时,他也是这般对我嘘寒问暖,我亦曾对他呵护备至。
如今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我俩好不容易见一面,竟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他便被另一个男人吸引走了。
我的杀生道…又递进了几分。
因上次跌倒之事,柳如烟终于寻到了彻底铲除我的法子。
过了几日,她再次踏足景福宫。
见我又在池边读书,当即出言嘲讽:哟,你这个窝囊废帝后,还真能忍啊!
我默默生着闷气。
她往宫门外瞥了一眼,那里有个太监正朝她使眼色。
收到信号,她忽然对我狡黠一笑:猜猜看,我现在跳进池子里,然后说是你推的,乐哥哥会怎么罚你
我心中了然,她这是要自导自演栽赃陷害,想来李乐也快到了。
以他对柳如烟的疼爱,定然会信她所言,不由分说地责罚我。
柳大人,陛下来了!
门外太监扯了一嗓子。
柳如烟随即冲我咧咧嘴,噗通一声,一头扎进池子里,接着扑棱着水花大喊救命。
李乐这时恰好跨进宫门,见状立刻呼喊身后侍卫救人。
柳如烟被救起后,李乐当即问起缘由。
她手指着我,惊慌道:是帝后,是帝后推我下水的!
她回头看向李乐,战战兢兢地继续讲:如烟姐,帝后说我不该拿她的帝后金印,说我该死,然后就把我推下来了。帝后……帝后她想杀我!
闻言,李乐立刻厉声喝我:念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枉我还一直念着你,还给你带了金疮药,竟不知你心肠如此歹毒!
这帝后令…朕就给如烟了。
至于你,就住在这景福宫,好好闭门思过。
说着,他拂袖看向侍卫,今后,没朕的旨意,不准帝后离开景福宫!
嗻。

被柳如烟这般诬陷,我前所未有的愤怒。
可…还是不够…
9
杀心起
由于景福宫被封禁,捎带柳如烟也进不来,我倒清静了几天。
不过这天,柳如烟终于找到了取死之道。
她把主意打到我皇儿身上。
你个小畜生,跟你娘一样是窝囊废!
书堂内,柳如烟说着怨毒的话,一把将我那六岁皇儿狠狠摔在地上。
她的眼神淬了毒,语气透着疯狂,嘴里尽是小人得逞的话。
大的已经关起来,我先把小的解决,再把大的弄死。
以后就彻底没了障碍,我就是新帝后,是这皇宫名正言顺的新主人!
说着,她从身旁太监手里接过一盘花生米,抓了一把,俯下身,用阴毒的眼神盯着我皇儿,听说……你不能吃花生,吃了就会死
皇儿自幼对花生严重过敏,小时候误食过一次,险些丧命。
给我吃!陈阳
柳如烟的眸子闪烁着疯狂的光,她从把手里的花生米使劲往皇儿嘴里塞。
皇儿知道花生会要了自己的命,拼命摇晃脑袋挣扎:不!我不吃!吃了我会死!
夫子,救命……!她转头看向教书的夫子,声音带着哭腔求救。
夫子明知柳如烟是李乐宠信的近臣,自己得罪不起,一时犹豫不决。
但身为读书人,她终究存着几分气节,一咬牙,哆哆嗦嗦地往前踏了两步:柳…柳大人,请你…请你放开小殿下!
话音刚落,柳如烟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侍卫立刻拔剑,寒光一闪,夫子已被捅倒在地,没了声息。
如今柳如烟手握帝后金印,宫中大小事务几乎由她说了算,不少侍卫早已成了她的爪牙。
夫子的阻挠不过是个小插曲,柳如烟毫不在意,继续强行给皇儿喂花生。
咳咳……!
几粒花生被硬生生塞进嘴里,皇儿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还伴有间歇性的抽搐。
片刻后,她感觉喘不过气,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娘…娘亲…
眼看皇儿就要不行了,柳如烟脸上的笑意愈发得意。
她从地上站起身,噙着癫狂:小畜生,怪就怪你有个窝囊废帝后父亲。
我先送你上路,过不久,也会送你父亲去陪你。
哈哈哈……
她得意的笑声,在书堂里回荡。
与此同时,身在景福宫读书的我,突然抬起眼眸。
我的眼神,不再平淡,迸射出从未出现过的凶狠。
柳如烟,很好!
你已有取死之道!
我沉声喝。
体内翻涌着滔天怒气。
随即,一道金光骤然从体内窜出,直插头顶苍穹。
我乃天帝之女,以金身临凡,是为磨砺杀心。
只因从小便被重心捧月,杀生道欠缺。
唯有入凡界历练,开杀生之道,以杀证道,方能金身圆满。
轰隆隆!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整个京师,顷刻间,陷入一片昏暗压抑之中。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雷暴天了
大殿内,众朝臣和陛下都心头一紧,隐隐觉得有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而我……眼里充斥着怒意。
身上弥漫着杀气。
欺我辱我,杀我侍者。
如今,又杀夫子,动我皇儿。
柳如烟经过这些天努力,终于给我怒气值刷满。
我杀心起!
在强烈的愤怒冲击下,我的杀生道已解。
我…将以杀证道!
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书堂门口。
帝…帝后!
有人看清我的身影,失声惊呼。
10
杀夫证道
我站在书堂门口,目光如冰,落在柳如烟身上。
她脚下,是气息奄奄的皇儿,脖颈处的红痕触目惊心。
柳如烟见我骤然出现,先是一惊,随即又换上那副嚣张嘴脸:来得正好!亲眼看着你儿子断气,是不是更痛……
话音未落,我稍稍抬了抬手。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划破书堂。
柳如烟腰间悬挂的青渊剑竟挣脱束缚,化作一道流光,唰地飞入我手中。
剑身在我掌心轻颤,似在雀跃。
这……这不可能!
柳如烟脸色骤变,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我手中的剑,你怎么会这等手法,妖术!你会妖术!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帝后,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杀了她!
她冲侍卫们使眼色。
这些侍卫都是她的人,让他们去杀李乐,他们也敢。
十几名侍卫立刻拔剑,向我冲过来。
我握着青渊剑随手一挥。
寒光闪过,那些侍卫还没看清动作,便已身首异处,鲜血溅了一地。
妖怪!你是妖怪!
柳如烟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转身就往书堂外跑。
唳——
就在此时,一道火红身影破窗而入,化作一只烈焰缭绕的火灵鸟,旋即又幻化成一位红衣少年。
是小严。
他一眼便看到地上抽搐的皇儿,脸色微变,立刻俯身查看。
指尖轻触皇儿的脉搏,急声道:主子,小殿下气息太弱,快不行了!
我没急着追柳如烟,身影一闪,已到皇儿身边。
指尖凝起一道柔和的白光,轻轻按在她的胸口。
仙力缓缓注入,如春日融雪般化解着她体内的花生毒素。
皇儿青紫的脸色渐渐褪去,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睫毛颤了颤,虚弱地哼唧了一声。
小严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被一剑穿心的夫子,又问我:那这位夫子……
我目光扫过夫子倒在血泊中的身体,沉声说:她有读书人的气节,当得一份机缘。
取她魂魄,带至天界,入灵木修行,助她踏上仙途。
是!
小严应了声,指尖弹出一缕红光,小心翼翼地裹起夫子飘散的魂魄,暂收入玉瓶中。
我俯身抱起转危为安的皇儿,她下意识地攥紧我的衣襟,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母后,她喂我吃花生,想置我死…,呜呜…
母后带你,去算账。
我轻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抱着皇儿,我抬步走出书堂。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青渊剑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柳如烟,你逃不掉的。

乐哥哥!
逃跑的柳如烟踉踉跄跄冲进大殿。
手指着门外,脸上满是惊恐:帝后……帝后她是妖物!
妖物李乐端坐龙椅之上,闻言皱起眉,起身斥责,如烟,你说什么胡话,帝后怎么可能是妖物
烟……乐哥哥,我亲眼所见,她绝对不是人!
柳如烟声音发颤,还在为刚才的景象心悸。
话音未落,我抱着皇儿,手握寒光凛冽的青渊剑,足尖轻点,缓缓飞入大殿。
衣袂在气流中微动。
飞……飞进来的帝后居然会飞
原来……帝后是仙人!
大殿内的群臣纷纷低呼。
他们眼神里满是震惊与恍然,甚至带着几分惊艳。
李乐亦是怔在原地,望着我的目光复杂,喃喃道:阿瑶……阿瑶居然是仙人……
见自己口中的妖物,反倒成了别人口中的仙人。
柳如烟急忙插话,乐哥哥,她就算是仙人,也绝非善类!
李乐闻言皱眉:此话怎讲
她刚才杀了好多侍卫太监!还有,教小殿下读书的夫子,也被她杀了!
柳如烟急忙抛出罪证,试图将我钉在凶戾的标签上。
巧了。
我今天就是要凶残,不然我怎样以杀正道
柳如烟害我皇儿,我今天必杀她,谁敢阻拦死!
我的声音,响彻回荡在大殿。
闻言,李乐看向柳如烟,蹙起眉头:你害我皇儿了
柳如烟眼眸一摆,与他狡辩:乐哥哥,不是我要害你们皇儿,是…是帝后不喜欢我留在你身边,找借口杀我!
你知道的,我从不对你撒谎。
我皇儿这时开口:你胡说,分明是你往我嘴里塞花生,想让我死,还让侍卫杀了夫子。
你还说先杀小的,再杀大的,这样才能取代我母后,做真正的帝后。
我没有!柳如烟继续与李乐狡辩:乐哥哥,小殿下一向听帝后的。
一定是帝后教她这样讲的。就因为咱俩亲近,帝后不喜欢,所以想杀了我。
乐哥哥,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话已讲明。
柳如烟也抛出她的狡辩说辞。
我倒对李乐接下来如何判断生出几分兴致。
李乐,你信她…还是信我我举剑扬声质问。
乐哥哥,你要信我,我从没对你撒过谎,是帝后她嫉妒我啊!你忘了上回,她还把我推进池子里呢…
柳如烟带着哭腔辩解。
李乐本就在两人间左右摇摆,听完柳如烟这话,心中竟当即有了定论。
来人!把帝后拿下!
果然,他依然选择相信柳如烟。
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样,还在期待什么。
御林军!
有了皇帝撑腰,柳如烟顿时又神气起来,扯着嗓子冲门外呼喊。
而我,在侍卫们闯进来缉拿时,先让皇儿闭上眼,叮嘱她没我允许不准睁开。
随即反手一剑,剑气挥洒间,那些侍卫已尽数毙命。
见状,李乐与众朝臣无不惊骇。
帝后,你这是要造反不成李乐瞪着我喝问。
我的回答很简单,我说了,今日必杀柳如烟,谁敢阻拦,死!
反了!反了!来人…!右丞相猛地跳出来呵斥。
可话音未落,我一剑已刺穿她喉咙。
还有谁
我厉声喝问。
将军李奕挺身而出,捡起死去侍卫手中的长剑:我来会会帝后!
噗嗤!
不等她举起剑,也被我一剑斩杀。
我心知柳如烟仗着李乐的宠幸,在朝堂上作威作福,那些正直的官员早就想除了她。
今日,凡站出来护着柳如烟的,皆是奸佞之辈。
她们都该死!
就当是为我杀生证道,也算死得其所。
大胆帝后…!
又有大批御林军涌入大殿,带头的将军话未说完,已被我的剑气横扫,当场吐血毙命。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尚书令冲着众御林军大喊。
话音刚落,剑气已直袭她胸口,又一人当场毙命。
眼见谁开口谁就得死,众大臣纷纷噤声,一个个朝朝堂两侧退去。
噗呲噗呲!
我又接连斩杀两名朝臣。
其中一人死前挣扎着问:帝…帝后,我并未阻拦你啊,为何要杀我!
你与柳如烟私下勾结,真当我不知道
满朝文武,谁与柳如烟有私交,我心里一清二楚。
噗呲,噗呲,噗呲…!
我在朝堂上继续挥剑,柳如烟派系的大臣一个个倒下。
前来缉拿的御林军,也被成片斩杀。
这般血腥场面,吓得李乐缩在龙椅后面,再不敢露头。
待我收剑时,朝臣已被屠戮近半,大殿内血流成河。
其余御林军在殿外踌躇不前,根本不敢踏入。
拿凡人之躯,试仙人之剑,有多少条命也挥霍不起啊!
光杀朝臣还不够。
李乐身边那些曾经歧视我,还和柳如烟勾结的太监宫女,也被我一并处置了。
最后,轮到躲在龙椅一侧的柳如烟。
她早已吓得腿软脚麻,瘫在地上。
噗呲!
一剑刺下,柳如烟当场毙命。
尸体正好摔在李乐面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发出一声尖叫。
别杀我…娘子。
江山给你,以后你做皇帝,我做皇夫…
李乐怕了。
跪着抱我腿,拿江山换我不杀他。
李乐!
我打断他,语气沉重而威严:回天界后,去思过崖面壁七百年!
什么天界
李乐不明所以,可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操控,他不由自主地对着地面跪拜下去。
谨遵圣女旨意。
待他起身,同样被我一剑刺死。
杀了李乐这一刻,我身上金光发亮。
我知道,自己今天杀人如麻,还杀了丈夫,已补全了金身所缺的杀生道。
可谓是杀夫证道。
如此一来,我也没了继续留在凡界的理由。
至于皇儿,他在凡界缘分未尽,我招来火灵鸟的化身,命他道:小严,你在凡界照看皇子,待他迟暮之年,再带回天界找我。
是!
话落,我身影化作虹光,返回了天界。

番外。
李乐明明记得自己被愤怒的帝后杀死。
可再一睁眼,自己竟然来到天界,成为了一名小小芝麻仙。
而天帝之女,居然是我在凡间的帝后阿瑶。
感觉她也回来了,赶紧飞去寻找。
然而找到她后,对上那双冷淡的眉眼,我却没敢上前。
娘子在天界高高在上。
是众仙人眼中尊贵的圣女。
而自己,居然只是一块千年寒冰所化。在圣女面前,如同蝼蚁。
可在凡界,那些耳鬓厮磨的夜晚,她还给我生了一个孩子,这些总不假吧
我终是提了口气,决定上前,与圣女聊两句。
不过,却被小翠、蓝田和夫子给拦下。
他们居然也出现在天界。
三人一见面,便冲我一通数落。
我才得知,自己宠溺干妹妹柳如烟,错的有多离谱。
越发后悔自己做的那些错事,我终是没敢打扰圣女。
想到凡界那会,圣女杀死自己前,曾命自己去思过崖反省。
我的身体像被抽走灵魂,默默向思过崖方向而去。
又过一千年,思过崖上的寒冰,始终没再幻化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