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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以为的喘息,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战争的阴云,毫无征兆地笼罩了这座雪山下的小镇。
炮火声成了日常的背景音,孩子们眼中的光渐渐被恐惧取代。
孤儿院的食物储备,在一天天减少。
今天,吃完最后一袋面粉之后,。孩子们眼巴巴地望着我,小脸上满是惶恐。
我不能让他们饿死。
我深吸一口气,将唯一的头巾裹紧,压低了帽檐,声音尽量平静：你们乖乖待在地下室,锁好门,等我回来。
老师,外面好危险......一个小男孩怯怯地说。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别怕,老师很快就回来,带着好吃的。
炮火比昨天更密集了,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绝望。
我像老鼠一样,在废墟间穿梭,躲避着随时可能落下的炮弹。
突然,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
炮弹！我瞳孔骤缩,身体僵直,连躲避的本能都失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将我猛地扑倒！
轰——！！！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碎石和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我被人死死护在身下。
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钻入鼻腔,是他身上传来的。
我颤抖着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人。一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脸,映入眼帘。
楚天牧！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渗着豆大的冷汗,紧咬着牙,显然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他的背上,一片殷红迅速扩大,染透了他破旧的衣衫。
他救了我,自己却......
知意......真的是你......他声音虚弱,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面包和一小袋面粉。
我迅速捡起,紧紧抱在怀里,这是孩子们的救命粮！
你......楚天牧挣扎着想说什么,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知意！别走！他嘶哑地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重重跌坐回去,痛得闷哼一声。
我脚步未停。
他竟然跟了上来,踉踉跄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点,背上的血染红了他半边衣衫。
一直跟到孤儿院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
知意,你听我解释......他喘着粗气,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我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先生,你认错人了。
不！我不会认错！他固执地摇头,昔日高高在上的黑帮大佬,此刻眼神卑微又绝望,我找了你很久,很久,帮派内斗,散了。我对权利也彻底没了兴趣。我浑浑噩噩,像个行尸走肉,直到想起你曾经画过一幅画,你说喜欢这个能看见雪山的小镇......
我就来了这里,像个疯子一样找你,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你。这是老天爷在帮我,知意！是上帝在指引我！
我把我们的孩子......埋在了那边的雪山下,我希望他来世,还能做我们的孩子......
孩子
知意,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这一切都是周颜颜那个贱人骗我,我以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才猪油蒙了心呀！我爱的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呀。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沾满泥土。
我的心像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带任何情绪,谁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爱谁楚天牧,你的爱可真浅薄！
虽然周颜颜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哪件事情不是你亲手操刀的你把罪责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呵呵,我真是没看错你。
不,知意,我知道你是爱过我的,你没有权利丢下我！
我是害了你,那你缠着我不放好不好！或者其他方式,逼疯我杀了我只是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不能没有你。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衣角,却被我轻易避开。
他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年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楚天牧的影子
我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但,他毕竟救了我一命。
我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硬面包,又掰了一半,丢在他面前沾满尘土的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面包,又抬起头看我,泪水糊了一脸,混着血污和泥土,狼狈至极。
知意......他想说什么。
我没有给他机会,推开孤儿院的门,走了进去。
将他绝望的哭喊,隔绝在门外。
老师,外面是谁在哭呀哭得好伤心。一个小女孩拉着我的衣角,仰着脏兮兮的小脸问。
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眼中带着好奇和不安。
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沙哑：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大人。
做错了事,改过就好了呀,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呢另一个孩子不解地问,纯真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远处炮火的微光一闪一闪,如同鬼火。
因为啊,成年人做错了事,我轻轻地说,声音飘忽得仿佛不是自己的,错了,就是错了。
没有反悔的余地,也没有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