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风卷着荒草的碎叶掠过吉普车的顶棚,团子的金纹在月光下泛着蜜色光晕,像流淌的液态金属。
它蹲在车顶边缘,尾巴尖随着远处变异兽的低吼有节奏地摆动,雷暴歪着脑袋看它,金瞳里浮起几分探究。
苏棠的手术刀在树枝上划出细碎的木屑,刀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你说......云溪村真的还有人吗她的声音很轻,混着木屑落地的沙沙声,像怕惊碎了夜的寂静。
林晚抱着阿嗷,靠着吉普车轮胎,轻轻揉着阿嗷的脑袋,小铁则是依旧死死的呆在车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我妈总说老槐树有灵性。林晚出神地望着夜空轻声说。
小时候我爬树摔下来,是它的枝桠勾住了我的书包带;小棠发烧那晚,我在树下跪了半夜求雨,结果真下了场及时雨。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动了动,病毒爆发前三个月,我回去给她过生日,她还在树下晾桂花,说等我冬天回来,要煮酒酿圆子......
阿嗷的狼首在她膝头蹭了蹭,温热的鼻息透过磨破的裤管,在她小腿上烙下一片潮湿的暖。
林晚低头,微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阿嗷也记得小棠的味道呢。
林晚伸手揉着阿嗷的耳尖,上回在废弃超市,它闻见货架上的草莓软糖,突然就往东边跑,那方向......
她没说下去,喉间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苏棠的手术刀停在半空。
她望着林晚泛红的眼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其实我表姐也给我发过短信。
苏棠突然开口,刀尖在树枝上刻出道深痕。
她说她躲在医院的地下仓库,等我去救她。结果我找到那里时......只有变异猫群......
她顿了顿,把削好的木棍往地上一戳。
我觉得团子就很好,至少不会骗你。
林晚抬头,月光把苏棠的侧脸切成明暗两半。
她记得刚找到苏棠时,自己的这位好闺蜜正躲在储物柜中,却没想到在她赶到前还有着这么惊险的场景。
我爸妈可能......
苏棠咬了咬嘴唇。
病毒来得太着急了,虽然他们说去了农家乐,但是......。
林晚松开怀里的阿嗷,将闺蜜轻轻地抱在怀里。
放心吧,阿姨他们肯定没事的......
小堂才十六岁吧,好久没见了,怪想她呢,那小丫头......
苏棠拍了拍林晚,示意自己没事。
团子突然从车顶跃下,金纹在半空划出道弧线,精准地落进林晚怀里。
喵呜,它用脑门抵着她的下巴,精神链接里涌来大片暖融融的画面。
老槐树下的石桌,石桌上的青瓷碗,碗里浮着圆子和桂花,那是它记忆里的云溪村。
这小东西,它还帮我回忆起来了。
林晚笑了,手指插进团子颈后的金毛里
谢谢你了,小东西~
这小东西最机灵了。
苏棠捡起地上的木屑,撒向风里,知道你不会给它多吃,每次想吃零食了就知道跑我这里来撒娇。
她突然伸手,把林晚手中的手机屏幕按灭,别盯着短信看了,眼睛该花了。
黑暗中,阿嗷的次声波轻轻震动,像在弹奏一首只有她们能听见的曲子。
雷暴从车顶俯冲下来,落在苏棠肩头,用喙啄了啄她的耳垂,这是它新学会的安慰方式。
团子则蜷成毛团,把林晚的手整个裹在金纹里,体温透过掌心传进来,像团怎么也烧不熄的火。
云溪村的老槐树,应该开花了吧......
林晚望着东南方的夜空,那里有颗特别亮的星星。
我爸每年春天都给它刷石灰水,说要防虫子;小棠总偷偷往石灰水里加颜料,所以树干上有块粉色的印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融进了风里。
苏棠摸出饼干,掰成两半,一半塞给林晚,一半扔给阿嗷。
饼干渣落进了狼嘴,阿嗷满意的呼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