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嘲笑。
“科幻电影？女娲娱乐是疯了吗？还是穷疯了？”
“用黄启人去演科幻片？让他开拖拉机撞外星人吗？”
“小成本科幻？这五个字本身，不就是个笑话吗？我赌五毛，这电影的特效，不会比二十年前的奥特曼更好。”
相比之下，《我是药王》这个项目，显得无比的扎实和靠谱。
现实主义题材，国民影帝，再加上江澄这个从无败绩的商业神话操盘手。
所有人都认定，这场电影擂台赛，还没开打，胜负已分。
女娲娱乐，在用一种自杀式的，愚蠢的方式，回应江澄的挑衅。
盘古集团的会议室里，杨咪看着网络上那些一边倒的评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江董，那个夏娃，看来也不过如此。”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她被您逼急了，走了一步臭棋。”
“她想用一部不可能成功的科幻片，来强行留住黄启人。这种行为，只会让黄启人对她更失望。”
江澄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张《流浪地球》的概念海报。
他的手指，在那行“我们会把家，搬到别的星星”的宣传语上，反复摩挲。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越来越凝重的，好比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错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得，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她不是在走臭棋。”
“她是在将军。”
杨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们，都小看她了。”江澄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我们以为，她在跟我们打一场，关于电影票房，关于演员归属的，商业战争。”
“但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赢这场战争。”
“她要的，是另一件东西。”
“一件比票房，比演员，甚至比盘古集团本身，都更重要的东西。”
江澄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答案。
“她要的，是‘定义权’。”
“定义，什么才是‘华夏电影’的，权力。”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听不懂江澄在说什么。
“《我是药王》，是一部伟大的电影。”江澄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自嘲的苦涩，“它真实，深刻，充满了人文关怀。它能拿奖，能赚钱，能让盘古的声望，达到一个新的顶点。”
“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它的故事内核，是普世的。把它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成立。”
“它讲的是人性，是困境，是反抗。这些东西，很好，很高级。但唯独，不够‘华夏’。”
江澄的手指，指向了屏幕上，那张冰封的东方明珠。
“而《流浪地球》，不一样。”
“带着地球去流浪，这个想法，本身，就充满了只有华夏文明才能孕育出的，对‘家’和‘土地’的，近乎偏执的眷恋。”
“在西方的科幻里，遇到危机，是造一艘飞船，逃离家园，去寻找新世界。他们是海洋文明，核心是探索和征服。”
“而在我们的故事里，是给地球，装上发动机，把家，一起带走。我们是农耕文明，核心是守护和传承。”
“夏娃，在用一部科幻电影，向全世界，输出一种，只属于我们这个民族的，最底层的，文化基因。”
“她不是在拍电影。”
“她是在为整个华夏文明，在未来的星际时代，抢夺文化上的，话语权。”
江澄的每一句话，都好比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他们那被财报和股价塞满的大脑，第一次，被强行注入了“文明”“文化”“基因”这些，宏大到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概念。
他们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