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苏砚白独自在溪边洗脸。
连日的打击让他形销骨立,水中倒影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吓了他一跳。
“王爷。”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江宁跪在泥地里捧着一碗热汤,“妾身知错了,这是用野山参熬的……”
苏砚白冷笑着一脚踢翻汤碗:“毒妇!”
江宁疯狂磕头,“妾身只是……想最后伺候您一次,对了,那匹乌云踏雪,妾身已经喂过草料了,王爷只管放心骑便是。”
晨雾中,苏砚白策马奔向谢将军大营。
马儿突然发狂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战马沉重的身躯轰然压下。
苏砚白右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一黑。
……
“王爷的腿保不住了。”
军医摇头退出营帐,留下满盆血水。
谢绾清掀帘而入,看见苏砚白面色灰败地躺在榻上,右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
就在这时,沈翌川突然押着江宁进来。
“马胃里检出癫茄草,真是个毒妇!”
苏砚白气的浑身发抖。
“江宁,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是你!”
江宁癫狂大笑。
“是我又怎样?你活该,这都是你的报应!”
苏砚白猛地抓起药碗砸过去:“闭嘴!”
瓷碗在江宁额角砸得粉碎,鲜血顺着她惨白的脸颊蜿蜒而下,却掩不住她眼底的疯狂。
“杀了我啊!”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反正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沈翌川一把扣住她的咽喉,转头看向谢绾清:“怎么处置?”
谢绾清还未开口,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圣旨到——!”
传旨太监带着一队禁军闯入营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砚白身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苏砚白擅离职守,私调亲兵,着即削去王爵,收回兵符!”
苏砚白挣扎着要起身:“臣冤枉……”
太监冷笑一声,又取出一道圣旨:“江宁勾结北戎,谋害朝廷命官,即刻押赴京城凌迟处死!”
江宁闻言瘫软在地,裤裆洇出一片腥臊。
“不、不是我……”
禁军不由分说将她拖走,惨叫声渐渐远去。
太监又转向谢将军:“谢老将军年事已高,陛下体恤,准您告老还乡。”
谢将军接过圣旨:“多谢陛下”。
“至于谢小姐……”太监突然露出笑容,“陛下有口谕,谢家军不可一日无帅,特准谢绾清承袭父职,即日赴任!”
帐中一片寂静。
沈翌川第一个跪下:“末将参见谢将军!”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跪地行礼。
只有苏砚白呆坐在榻上,看着谢绾清接过将印,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三日后,刑场。
谢绾清站在人群中,看着刽子手将江宁绑上刑架。
“姐姐救我……”江宁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骄纵。
第一刀落下时,惨叫声划破长空。
谢绾清转身离开,却在街角遇见拄着拐杖的苏砚白。
他瘦得脱了形,空荡荡的裤管随风飘荡,怀里却抱着一枝开得正艳的红梅。
“绾清……”他声音嘶哑,“我错了……”
谢绾清脚步未停,与他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