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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在第二次放血前,巡抚大人在县衙重审了这个案件。
我爹面对巡抚大人,丝毫不慌,大人,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审问完了,你再一次重审,是不是质疑林相啊
可他忘了,巡抚大人比朝廷上任何一个官员都要有特权,那就是他身后的那把尚方宝剑,见它如皇上亲临。
连嚣张习惯了的林国舅,也不得不跪拜在巡抚大人面前,喊一声拜见。
巡抚大人,林相这么做都是为了给皇上炼制长生药,这件事早就已经禀明圣人,你别听这小丫头一面之词。
巡抚大人根本不听沈文秀和林国舅的话,反而是专心询问张院正、陆御史的意见,在查看我娘身上伤口的时候,更是怒火中烧。
皇上爱国爱民,怎么可能为了长生药断送无辜百姓的性命!
林国舅一时语塞,只能寄希望于我爹。
可我爹只想着自保,他知道这个劫难非过不可,于是他脑袋一转,直接改了口供,都是林国舅的主意!
草民不过是个举人,怎么可能有权力操纵相府,又怎么可能让许知县为我办事,事实的真相就是林国舅为了讨圣上欢心,才会用人血来炼药。
草民确实有错,但错就错在不该将发妻的八字告知林国舅。
林国舅被我爹的话气得不轻,当场就拔出剑要捅死我爹。
可惜动作慢,被公堂上的官差拦住了。
巡抚大人见状,只得先判了林国舅,又让人从林国舅的住处搜来一堆佐证,完全能证实林国舅乃至相府草芥人命,只是我爹…
却罪不至死。
我爹满脸得逞地看着我和我娘,语气轻蔑,死丫头,贱女人,想弄死我可没这么容易,等我出狱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威胁落在我眼里只是可笑。
我笑了一声,反问他。
你确定吗
我往前走了一步,巡抚大人,民女还有一人证,请大人召见。
我爹原本老神在在,可他在看到郑月被搀扶着上公堂的时候,却愣住了。
阿月你来干什么。
我爹想了想,在心里给自己圆了个合理的说法,巡抚大人,这是我的妾室郑月,她一直陪在我身边,能证明我从未与人勾结,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郑月迟迟未开口,我爹急得戳了她两下。
你快说啊阿月,快把事情真相告诉巡抚大人。
那眼里,全是算计。
郑月哽咽着开口,一字一句,清楚明了。
民妇郑月,原籍扬州,十年前嫁与宜州梁氏,夫亡后返扬后与沈文秀同居江州。
民妇三年前患了怪病,一日比一日糟糕,是沈文秀从一游医那里寻得此药方,他说是治我病的方子,可实际上是要我的命!
我适时呈上药方还有药渣,张院正也给郑月把了个脉。
结束后,郑月继续讲述,我本无意害人,十年前伤了宋英母子三人已是万分愧疚,没想到沈文秀居然心狠到要让宋英做药引,巡抚大人,民妇能作证那长生药方是沈文秀提供的,他才是始作俑者!
郑月同时带来的还有这么多年来沈文秀与朝廷官员密谋的书信,证据确凿。
郑月!!
我爹怒喊了一声,随后气到浑身发红,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背叛我到底谁给你灌了迷魂汤!
郑月苦笑着开口,我要是早点看清你的真面目,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罪了。
人证物证俱在,无论我爹如何解释,都已经扭转不了局势。
巡抚大人拍案判决,沈文秀触犯我朝律例,按律当斩!
沈文秀被关进大牢之后,我把我娘接出了县衙,我啜泣不止,反而是她一直在安抚我。
阿梨别哭,娘没事。
你每次掺在豆腐里送进来的药,都让我在被取血时毫无痛觉,又让我迅速止血愈合。
我娘摸了摸我的头,都过去了,他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报应。
恶徒伏诛,沉冤昭雪。
属于我们母女的新生,如同这雨过天晴的扬州城,才刚刚开始。
沈文秀行刑的时候,我和我娘都没去看,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
只是听说他在被砍头之前还在大声嚷嚷,我沈文秀不该只是个举人!我才华横溢,比得上任何一个大官!
半年后,我家的豆腐铺子依旧散发着豆子的清香。
而我家也绑上了红红的装束。
赵家来迎亲的阵仗极大,赵恒乘坐着快马,春风得意,前来迎娶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