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时雨的指尖死死抠住书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离婚协议书上的周司严三个字墨迹未干,而她自己签下的宋时雨却像淬了冰的针,顺着视网膜扎进眼底,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房间里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味沐浴露气息,混合着空荡的寂静,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姐姐......谢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陪你......
滚出去!宋时雨猛地转身,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颤抖,眼底的猩红惊得谢凛后退半步。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语气对他说话,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曾捧在手心的小凛,而是某种令人厌恶的阻碍。
谢凛嘴唇动了动,最终在她杀人般的目光中悻悻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却隔绝了最后一丝外来的声响。
接下来的三天,宋氏集团的高层们第一次见识到了总裁的消失。
总裁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闭,秘书转交给她的会议议程被原封不动地退回,附带的只有一句冰冷的取消。
宋时雨将自己锁在空旷的别墅里,手机24小时亮着屏幕,指尖无数次滑过周司严的号码,听筒里却永远是机械的关机提示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开始像个游魂一样在屋子里游荡,疯了似的翻找每一个角落。在衣帽间最深的抽屉里,她摸到了那件他常穿的灰色毛衣,毛线针脚间还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书桌抽屉里,半张没写完的便签上是他熟悉的字迹,写着明天记得给小雨买草莓蛋糕,末尾的小雨二字被划得模糊,像是犹豫许久的温柔。
浴室里,那瓶快用完的沐浴露还立在架子上,她鬼使神差地拧开盖子,雪松味猛地涌入鼻腔,瞬间让她红了眼眶。
记忆如潮水般决堤。
是他蹲在餐桌前,耐心地用纸巾擦去她嘴角的饭粒,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小雨,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是雷雨夜,她吓得缩在沙发角落,他把她裹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比雷声更安稳:不怕,司严哥哥在。
还有火场里,他被浓烟呛得咳嗽,却在她抱着谢凛冲出去时,用尽最后力气喊出她的名字,那双眼睛里的绝望和冰冷,此刻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灵魂深处。
谢凛曾试图用惯用的撒娇换回她的注意。
他捧着刚出炉的草莓蛋糕堵在书房门口,声音软糯:姐姐,尝尝我做的......
别烦我。宋时雨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她第一次发现,谢凛刻意放软的声线如此刺耳,那些矫揉造作的温柔,远不及周司严一句平淡的饿了吗来得真切。
她真正想听的,是那个被她嫌弃了无数次、却在五年里寸步不离的温和嗓音,是那句曾让她厌烦的司严哥哥。
她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调阅全市监控,查遍周司严名下所有银行卡流水,甚至亲自去了民政局和机场。
工作人员递给她的答复永远是公式化的微笑:抱歉宋小姐,系统显示查无此人。
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夜夜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凌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枕边,那里曾躺着周司严,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虚无。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被她当作棋子、弃子的男人,早已在五年的柴米油盐里,悄无声息地嵌进了她的骨血。
而她亲手推开他时,毁掉的不止是一场婚姻,更是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温暖。